有一部分生员认为大明气数已尽,大宋――不关这澳洲人的大宋成色到底有几分――即已登陆大陆,便已是在逐鹿中原,以澳洲人军势之强悍,钱粮之丰裕,改朝换代指日可待。如今若能从龙,大富大贵,封妻荫子唾手可得。
另一部分则认为对方是“丧心病狂”,“辜负圣恩”,坚称大明不用一年半载就要打回来,到时候什么刘府尹、文得四、马千竹“巨渠”之类统统都要被“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第三批人认为大明无力打回来,但是也不愿意就此投靠澳洲人。这里面即有谨小慎微,不愿意冒险的,也有认为澳洲人“望之不似人主”的,还有的认为澳洲人是“蛮夷”,纵然他们文治武功再好,亦是“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
最后一批人,是纯粹的“吃饭人生”,总之便是“大明来依大明,大宋来则附宋”。只要这书院开着,有食米发,谁来当皇帝都不要紧。
书院的诸生们,每日中午吃饱喝足后,每人端着一盏熬的酽浓的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在这些高谈阔论的士子们中,有一个年轻的书生,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像有些士子儒生那样,不参与聊天是为了休憩或者读书,而是一个人在书斋中发呆而已。
这个发呆的年轻书生,便是前任广州总团头高天士的第五子,现任广州总团头高令项的兄弟,高令达是高天士的七姨太所出,从小聪明伶俐――这七姨太虽是娼门出身,打小却也念过不少书,高令达受着母亲的影响,喜欢读书,在课业上很有天分,和他的几个江湖习气浓重的兄长不同。被高天士认为高令达是高家改换门庭的希望。虽说这世袭的团头有钱有势,却是为人所不齿的”。若是能出一个读书人,对自家的门第多少能有所改观。所以打小就不让他参与家中事务,让他专心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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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令达参加了县试、府试,成了童生,又因为高天士和莫容新的关系,以童生的资格进了这座只允许秀才入读的书院。
虽说进了文澜书院,又有莫容新这样的实力派撑腰,高天士在广州城更有“立地知府”之称,但是高令达一直是书院中的异类,不管他如何用功好学,上至山长教授,下到院中的同学,无论富贵贫贱都不愿与他相交,殷实之家,书香门第视他如洪水猛兽,避而远之;家境贫寒的也自觉高他一等,不肯“折节下交”。若无绝对的必要,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高令达不知道这叫做“冷暴力”,在书院读书几年,虽然谁也不敢欺负他,但是也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便象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在书院里形单影只,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父亲高天士突然暴毙之后,家中一时为了继承人起了争端,其实高令达对当广州总团头并无兴趣――在他看来自己在书院被人冷遇,全是因为这“总团头”的职位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