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些穿着澳洲式对襟小褂的髡人或抗或提拿着一些物什,正在工地上奔波着。有髡人架好一个有三条长腿的小匣子,又仔细的看了半晌匣子垂下的铅坠,这才立起身来,头探到那匣子一侧正当中的小孔近前,仔细的看着什么,一边看,还一边挥手掐诀舞着什么符咒。远处有一髡人,扛着一条长长的木板,形如尺子。木板上一道道的画着红色、黑色的线。这板尺髡人随着那观匣髡人掐诀舞咒,不停的移来挪去,片刻也不停歇。另有一髡人,将一长条木匣放在平坦之处,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巧的物什,看了几下,便爬在地上叩拜那长条木匣,一边叩拜,一边在身边的卷册上写写画画什么。这写画的十分仔细,还要时不时用那小巧的物什比照一下。还有一些髡人手中竟拿些什么奇形怪状的家伙,时而看天,时而探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群髡人之外,另有一些头戴铁笠,腰插倭刀的倭人武士在外围警戒保护。逍遥墟上的闲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远处观看,时而交头接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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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元很是惊奇,与罗和英面面相觑――这是在做什么?
店伙却洋洋得意,侃侃而谈:“这些都是澳洲的风水先生,逍遥墟的坟地风水可是旺的很,前后出过三个秀才,髡人肯定是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所以将这里圈占起来,把这里的墓穴坟地全部迁走。”
罗和英也就罢了,李广元是本地人,对逍遥墟的情况十分清楚。这河滩是义冢地,是孤苦无依之人的葬身之处,别说子孙显达了,连老婆都不见得有。何来什么风水宝地。至于逍遥墟出得秀才,也没有哪家的祖坟是在义冢地里的。这伙计是外地人,张口便是在胡说八道了。
然而这伙计却是越说越来劲:“那三条腿小匣,是千里阴阳匣,那人扛的扁尺,是牵引招魂板。招魂板一树,就将这方圆丈许的魂魄牵引凝聚,再用阴阳匣细细分辨,如是厉鬼恶魂驻留之地就不得用了,这是在看气。那人拜的长匣,里面有凝练阴魂,若是地宁气正,那阴魂便稳稳的躺在正中,八风不动,若是有邪秽作祟,阴魂就要相向而动,只是有法力镇着不得脱身而已。从怀中掏出的小物最是灵巧,那是西洋八宝澳洲罗盘,别看小小一物,里面可有天地玄机,掀开盖子便能定风宁气,破除一切鬼魅的障眼法。那人用阴魂匣和澳洲罗盘配合,是在望地。那写的东西也不是善物,本是天书玄册,髡人法力高强的在那玄册上写写画画,是在作阵改风水。另外髡人手中所持的那些法器……”
李广元心中暗道:真是一派胡言!然而很快心里又起了疑惑:搞不好这澳洲人真有什么邪术妖法,不然短短十年的功夫,如何能从临高小县席卷两广,裂土称王?再说他们的许多秘术,行得都是有违常理之事……
罗和英边看着髡人在看气望地测风水,边听着店伙滔滔不绝的讲说着澳洲术士的门道,只听得是云山雾罩,半天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插问一句:“这里面可有真髡?”
“真髡?真髡假髡模样都差不多,也分辨不清。”说到这里,店伙愈发来了兴头,“若能靠得近了,还是有些区别的。这真髡都是挺胸叠肚,气宇轩昂。身量也比寻常假髡高上一头。身上的衣着也是有区别,虽说穿着相差无几,真髡的衣裳料子做工都要好些,款式也多些。若是穿得不伦不类的,必是真髡无疑。”
罗和英忍不住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店伙得意道:“髡兵刚到的时候,真髡来过不少,在墟市上察看商情市面,前呼后的。人都称为首长,小的见到了不少,现在的做活的肯定都是假髡,戴铁笠的佩刀护卫的都是髡贼麾下的倭寇――想必有真髡在营地里。”
说着他一指工地旁侧的一处土垒竹篱环绕的地方,“那里就是髡人的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