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望着床榻上昏昏沉沉的褚瑛,心里被愧疚与心疼交织。
他对褚瑛还是有所亏欠,他明明知道褚瑛身子不好,却还是要她生育孩子……
褚瑛虽留下了一条命,但身子已经肉眼可见的快速衰败下来。
褚瑛和琅嬅相对时,见琅嬅垂眸抹泪,褚瑛笑着,勉力伸出手,为她拭净。
“福晋,您才是富察氏最璀璨的明珠,我不过是富察氏送来做宝亲王的试婚格格、再当一个陪衬您的绿叶罢了,我一直都知道。您何必为了我落泪呢?”
“褚瑛,你就是你。世间大家闺秀与才女众多,唯你一个褚瑛。”琅嬅握住她冰凉已略显骨感的手腕。她想紧紧握住,传递给褚瑛温厚的力量,可褚瑛的虚弱,叫琅嬅必须小心再小心的触碰,好像只稍微用力,褚瑛此刻的笑颜就会随风飘散,让她再也握不住了。
褚瑛眉眼弯弯,依旧清淡平和,一如往常的她。可她越是虚弱,口吻却越发坚决。
“我知道,我是不久于人世了。福晋,你说多年后,旁人会称我为富察氏,还是宝亲王格格,还是我的名字褚瑛呢?”褚瑛的笑宛如雾夜的月,浅薄朦胧,“我走的这样早,兴许不过三年,我的名字就会在这世间消逝。但……福晋,你会记得褚瑛的名字吧?”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我会让你的名字写在史书上,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忘了你。”琅嬅忍泪坚定道,“褚瑛,你放心。”
“多谢福晋对我这般上心,”褚瑛笑了起来,“我自出世以来,久闻福晋芳名,我虽是富察氏出身,却是包衣,注定不是能长久盛开的花,我知道,我是要帮你铺路的。”
“褚瑛,你不要这么说,你还有永璜呢,他是好孩子,你要守着他。”琅嬅心中蔓延着柔软而密密麻麻的痛楚,她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没能保下褚瑛的性命。而永璜,若没有一位好的额娘庇佑教导,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落日西沉,余晖的霞光飘飘然洒在秋日的枝头,就似树上又如灿烂春日一般开满了花,摇曳迂回。然而,终究都是假象,等余晖的红光渐渐消散,花开一场的梦也破碎了。
褚瑛的喘息声愈发沉重了,琅嬅忙唤婢女将永璜抱来。永璜迷茫地睁着大眼睛,目光在触及额娘时笑了起来,褚瑛满怀慈爱地望了一眼爱子,又看向了琅嬅。
“福晋,褚瑛把永璜交给您了,您……帮帮我,为永璜寻一个好的养母吧。”褚瑛断断续续地说着,琅嬅只能点头,答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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