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第一视角叙述。
我这个人,注定是被万人不屑的。孤身一人,为了活下去,只能净身入宫,做个太监。遭人嫌也无妨,人总是要活下去。
好在使了够够的银子,我走运的可以去养心殿做个打杂的小太监。
恰逢新帝登基,这时候的活多到没有一刻是闲的。
管理我们这些小太监的副总管是皇帝身边的王钦公公,同是太监,他可就不一样了。王钦是皇帝身边人,连金枝玉叶的嫔妃们和他说话都要笑靥如花,只为了让他能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许是这个身份让王钦受到了实在的好处,他心中得意的很,常常仗势欺压我们这些小太监。
我从决意入宫的那一刻起,就想通了,宫里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好人。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好,也必须坦然接受任何人的坏。所以对王钦,我只是当见到一个意料之内的恶人,并不意外。
“赵允,王公公又来了,我们快走远点儿,好不容易闲下来,别又被他指去干什么苦差事。”一旁的小路子压低了声音,拿了抹布跑去一旁擦黄梨木圆桌的桌脚。
“那桌脚都被你擦的发光了,谁看不懂你是在躲他?”我拂了拂袖口,依旧淡淡。
“那也比你这样傻站着好,王公公爱为难下人你不是不知道。”小路子说着又将头低的更低了,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闪躲。
王钦走到我跟前时,我正准备出去,碰到他便恭恭敬敬弯下了身子。
“你挺面生的,新来的?”他甩了甩拂尘,即使我不抬头看他,也能感受到他正在上下打量我,那视线和友善二字没一点沾边的。
“王公公慧眼,奴才是前些日子才被调来的。”我低了低头。
“嗯,”王钦并不在乎我是谁,他前两日才使唤我去做苦活,现在又不认识我了,而他本性不改,又道,“花房那送来了几株孔雀木和琴叶榕,你去搬到东暖阁去。”
小路子闻言登时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擦起了地板。
我笑的内敛:“王公公恕罪,只是敬事房的大总管秦公公才给奴才派了活计,奴才怕是不大得空搬花。”
王钦想骂人的话语硬生生咽下去:“秦公公?”
我低头:“是。”
“那你去罢,下回本公公再找你做事,你别想再推脱。”到底敬事房的秦总管比他高一级,他不好得意过头。
而我的笑依旧恭恭敬敬,去内务府领了这个月的俸禄,慢悠悠踱步回去了。
夜深,我回了庑房,听到隔壁有几声不大不小的呻吟,是小路子。
我进去瞧他时,他又是想揉腰又是想揉腿的,姿势扭曲怪异。
“赵允,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很惊讶,连忙起身。
“被你吵的睡不着,来看看你。”我叹气上前,一拍他的脑袋,“顺便给你拿了药酒,取了揉揉吧。”
小路子如视珍宝地双手接过,一边小心按着腰,一边诉苦道:“你是不知道,你前脚刚走,后脚王公公就瞄上我了。那八株差不多有我人这么高的花树,叫我一个人搬进去,搬完了还让我跪着给他揉腿。我不是人么?他凭什么这么糟蹋我。”
我平静笑了笑,没有说话。小路子又凑近问道:“你怎么和秦公公攀上关系的?也帮帮我呗。”
我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和他没一点关系,怎么帮你。”
“他不是特意找了事给你做抬举你么?”
“那是我骗王公公的,反正他也不记得有我这个人,骗他总好过吃苦。”
“王公公你也敢骗啊?小心他针对你。”小路子捶了一把我的肩。
我没再答话。王钦这个人,太过不自量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是个恃强凌弱的主,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到了极点,只能将身为奴才所受的屈辱发泄在同为奴才的他们身上。皇帝登基以来,一向都说要宽厚待下,他这种与皇帝所言相悖的人,得意不了多久。何况他短短半月,把半个宫里的下人都得罪遍了,旁人讨好他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等着瞧他如何自食其果就是。
得空的时候,我想尽法子靠近养心殿,只因那一点点的侥幸,能被皇帝多看两眼,被他记住的侥幸。
然而我没有等到皇帝记得我,反而让王钦对我憎恶不已。
并不是他知晓我的意图,只是他调戏一位在养心殿洒扫的小宫女时,恰巧被我撞见。
那小宫女忙忙闪躲,几乎要哭,然而王钦兴致更高,甚至笑出了声,要伸手摸她。
我仰天,看着碎云飘过,思绪万千。
终于我还是无法袖手旁观,上前叫了王钦一声。
他没想到会看到我,脸色一瞬变的狠戾,喝道:“哪来的小崽子,还不给本公公滚!”
小宫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在王钦一瞬间的怔愣间,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拔腿就跑。
王钦没有得逞,怒不可遏,他上前,死死盯着我:“你敢和本公公作对,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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