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
炉子上煎着药,熬着粥。她守着两只炉子,困得像小鸡食米。
小心翼翼地沥出药汁,拿碗装了,端进房内。
那花雪月鬓间的头发白得更厉害了。
“前辈。”阿七放下药碗,费力地将他扶起来。“我煎了药,你喝点儿吧!”
花雪月倚在她身上,一口口喝着她喂下的药汁。
“你哪来的药?”花雪月皱着眉,药汤里有当归,香附,桃仁……还有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儿!
“后院有药圃啦!我医术不精……不是,我不通医理,只记得药书上的药方,你不会怪我吧!”女孩儿放下药碗,目光悠悠荡荡地望着他。
“你受伤了?”花雪月捂着胸口,瞥着女孩儿手指上淡淡的伤痕。
“不小心弄到的。”她讪笑着,将手指藏起来。“我熬了粥,我想你也饿了。”她起身,将那菜粥端了过来。
两个人坐在桌前喝粥。
花雪月憔悴了不少,脸色苍青,唇色煞白。
“是不是好难喝啊?”她呵然一笑,盯着他看,“抱歉啊,今天只有这个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金叶子什么的。”
“没有。”花雪月冷冷道,一口一口认认真真喝完那碗菜粥。
唉。她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就把那四儿的金叶子留下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她下意识地捻着脖子上的指环。这玩意儿应该值不少钱吧!
从狗洞爬出来,直接通往九州城东区主街。沿街找到一家当铺,当着那小伙计的面,将将那指环从怀中摘下来,呈上。
“这个能当多少钱啊?”她盯着小伙计的脸,惴惴不安。
小伙计提着那红绳,捻着那温润的指环,非金非玉,非木非石,上面还残留着那姑娘的体温。她蒙着面纱,真容难辨,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着。
“你这东西,我看不出是啥材质。”小伙计把指环扔还给她,“你要是有什么金啊玉的当给我们,我还好出价。这个东西,我可不敢收,请自便吧
小主,
!”
“哎,你再看看嘛!给三五两银子便行,我急用钱……”她急急切切道。
“走吧走吧姑娘!别在我这胡搅蛮缠了,鄙铺还要做生意。”那小伙计推搡着将她撵出门去,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看你相貌俱佳,小爷给你指条明路,看那边,那座楼,看到没?”
一座飞檐翘角的高楼矗立在闹市。
那是花萼楼。
小伙计嬉皮笑脸,“那便是咱九州城的销金窟,有钱的主都往那里跑,姑娘家想赚钱还不容易吗?”说着便伸手来扯她的面纱。
她气极,侧身避开,拽着那红绳,掉头离开。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戴着幕离,迎面走来。
“他不识货而已,这物件我要了。”那女人音色冷清。
“我不卖的,我只是暂时质押。等我有了钱还要赎回的。”女孩儿拽住那红绳上的指环。
“我家小姐要出阁,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绣娘,我看你这面纱上的绣花挺别致的,你自己绣的?”白衣女人透过幕离望着那双眼睛。
“绣花我略会一二,可嫁衣,我没绣过。”她低垂着头,目露羞怯。
“不如,你跟我过府一试。我们要得急,工钱嘛也给的丰厚。”女人淡淡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地荷包。
她心动了。盯着那只绣着一朵雪白桔梗花的荷包,那里面沉沉的银钱打动了她的心。她急需要钱买药给那花雪月治伤,更需要钱买吃食。
“那……我试试?工钱怎么算?”她轻声问。
“只要按时把喜服绣好,五两银子。”女人淡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上。
“这是何意?”她不解,瞪着这个莫名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
“姑娘遇到难处,我不过急人所急。你先随我到我们家看看图样。”那女人引着她穿过闹市,路边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女人上了马车,笑吟吟地拉她上了车。
马车很宽敞,铺着厚厚的锦缎。车厢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茶几,几上摆放着红泥小炉茶壶茶杯一应茶具以及一只三足兽纹铜香炉,茶香袅袅,香烟阵阵。车壁四角挂着琉璃莲花灯盏。
“我们宅子就在前面,有一段路程。”白衣女人摘下幕离,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敢问主家贵姓?”阿七问道。
那漂亮女人递过一杯茶。阿七接了,看着碧绿的茶水,并不喝,轻轻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姓方。”女人阴恻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