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祠堂门口止了步,微微躬身请少夫人自己进去。
瓷瓷点头,神情倒是平和,先是理了理衣角袖口,这才姿态从容地跨进门槛。
没有径直去摆宴处,而是绕了几步走到供奉的牌位前。
席上三人就见她以晚辈之礼给吴老狗上了一炷香,齐全了仪式后,才又转身来到席间。
“奶奶。”
自当先问候长辈,等老太太笑着点了头,瓷瓷方才落座,坐在吴邪身侧,距离张日山最远的位置。
张日山眸色一暗,却也知当下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机会,很快调整好情绪,率先开了口:“瓷瓷,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一直就只在做两件事——佛爷的命令,和你当年临别时的交代。如今,你要因前一事弃我,我不敢怨,只求你看在后一事的情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和佛爷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着听你们的话而已,一些事,是有错,但其中因果复杂,佛爷与我又何曾想要被纠缠其中?都是无奈之举罢了……瓷瓷,我不甘心呐,明明你是后认识的族长,明明连吴邪都有机会!”
竟是连老太太也在场都不顾及了,完全是抛开自己的面子剖白这些话。
瓷瓷心里叹息,面上未显,“是我的错。当年以20年为约,本是因为确定再无相见之日,断然没有想到今天……故而,有此约定,让你越陷越深,实属不该,是我的错。”
“没有——”张日山垂着眼尾,连连摇头,“当年是我追着你不放,还非要将期限延长至20年,是我知你守诺,想让你别忘了我……你是希望时间能带我走出去,于是给我设定了一个终点……但是,20年时,我的心没有走到终点……所以,无论有没有这个约定,我都会越陷越深的……”
克制着没有泄露出哭腔,这副作态,于瓷瓷来说很熟悉。
然而对旁观的老太太来说,真是满心的震动,但一瞥眼看见吴邪竟也是神情动容,立刻又恼着心道,傻孙子,你是当事人啊,你同情情敌这么来劲干嘛!
“小副官——”瓷瓷这一声温和如当年,一下子就让张日山努力忍住的泪水都掉下来了,他听见瓷姐用熟悉的长辈腔调又继续说道,“我知你这些年的不容易,你愿做邻居、做好友都好,你想翻个儿做长辈也行,除了有缘无份、不做伴侣,其他情份仍可继续……这是最终的答案了,我之心,不可转,你是知道的。”
只是对我不可转!张日山看着瓷瓷一如当年的眼眸,细细想来,看向他的神情竟是从未变过,是他总有奢望而已。如今,话已说尽,再追问也不会有别的答案了,再让瓷瓷寻了机会彻底躲了,反倒更不妙。不如就像瓷瓷说的,继续别的情份,至少正常的往来,不会彻底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