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翻出了羊角锤的陆时年并未急着赶去帮许意迟撬开她那倒霉的木箱——离开前他脚下一转,扭头先去茶室寻了他那不靠谱的师父。
彼时陈应生正窝在茶室里扒拉他那三寸多厚的账本,听见房门被人开启的响动,回头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遥山观的唯一指定铁饭票。
回想起陆时年老爹每年给他上缴的八缘学费,老道心头被人打搅到的不满之意微微散去,连带着面上也愈渐多了几分耐心与和蔼。
“喔,是夹子啊。”陈应生道,一面顺手捋了把自己颌下的花白长须。
他看着那缓步入内的青年,只觉他近来越发有了他传(jian)人(shang)的风度,于是他眉间隐隐挂上了些许笑影,语气亦随之变得温和起来:“怎么说,去许福主那里看过没有?”
“她们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地方?”
陈应生话毕笑眯眯弯起眼睛——他那忘年亲兄弟二狗同志临走前,还嘱咐他替她多多照拂她这几个小朋友一番;隔壁老杨那不省心的玩意,也见天嚷嚷着要他帮着多给人行点方便……
他这要是照顾不好这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兔崽子,别说老杨得抄着扫把过来搅局——便连他那平素最好说话的二狗兄,多半也得带着风大佬来与他好生讲讲“道理”。
为了他们遥山观的安全(以及他老人家的身心健康)着想,他最好还是好生答对着这几个姑娘——别让人小孩在他们观里再住不舒服了。
“对了,你手里拿着的那啥玩意!”眼尖瞅见了自家逆徒手中羊角锤的老道皮子一僵,整个人脑瓜瞬间清醒了几个度。
陆时年应声低头瞅了一眼,再抬起脑袋时,面上不由得便多了两分一言难尽:“……这是羊角锤——许福主她们要去开木箱子用的,师父。”
“哦哦,原来是撬箱子用的,吓死我了,贫道还以为……”
——他还以为是他逆徒终于发现哪里不对,要举起铁锤预备欺师灭祖了哩!
陈应生杵着那账本嘀嘀咕咕,就手又抄起桌边的签字笔,在那本子上多打上了两行备注。
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的陆时年额角登时便蹦起了两道青筋——
“……师父,您这要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容易招来毒打的话,平常能不能多干点人事?”
——他老人家平日里但凡能多干点人事,也都不至于被那么多人(或妖)记在记仇用的小本本上!
“人事?”老道闻言诧然抬眼,那表情活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吓,“我都这岁数了,下辈子也不打算继续当人了,为什么还要干人事?”
——三四十岁的小朋友才需要干人事!
他今年眼瞅着都快九十了,再过不了几年也该入土了,他凭什么要干人事!
干不了,人事他绝~~对干不了一点儿。
陈应生叉着腰说了个理直气壮,陆时年被他怼得一时找不到能反驳的地方,只得假咳着生硬转移开话题,并将重点重新拐回到他的小心思上:“咳,行吧,您这么大年纪,不想干人事那就不干——徒儿这又不能逼着您当人。”
“不过那个什么,许福主那里,弟子已经去看过了,她们除了羊角锤外,暂时还不需要别的——”
“另外,徒儿顺道与她说了下您和杨前辈明夜打算亲自下厨,给她们几位福主接风洗尘的事儿。”
“哦?你还把这事也捎带着跟她们说了哇?我这还寻思着待会找个人再去跟人知会一声呢。”老道循声咂嘴,下意识略微坐正了些身子,“那小许她们听完都是什么反应呀?她们说过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