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赵家

汉云 清清明明 7329 字 21天前

寂静领笼罩在一片深秋的夜色中,远处的荒岭古道隐约可见,仿佛一条蜿蜒的黑蛇延伸进无尽的寂静。夜风卷起微弱的沙尘,在街道上发出呜咽声。稀疏的几盏灯光透过灰尘的纱幕,显得格外暗淡。街道两旁的建筑老旧,斑驳的墙面透露出时光的痕迹。行人稀少,仿佛整个镇子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风声在耳边低语。

镇上唯一的客栈坐落在角落里,木牌已经陈旧,轻易让人忽视。客栈门口挂着一盏风中摇曳的灯笼,昏黄的灯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木门在夜里轻轻吱呀,透露出一丝陈旧的气息。

在这古旧客栈的上房内,一灯如豆,柔弱的光线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房间一角。玄澜身着黑色长袍,坐在床沿,姿态如雕塑般凝固不动。他低眉垂目,眼神深邃,仿佛在沉思什么。灯火投下的阴影将他的面容隐去大半,只能看到一抹坚定而淡然的神情,犹如静止的湖面。他的一只手搭在膝上,手指微微曲起,仿佛随时准备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细若游丝,却带着几分调皮与轻快。玄澜的目光稍稍一动,显然已经察觉是谁在靠近。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接着是长时间的寂静。

忽然,门轻轻被推开,一道黑影颤巍巍地走了进来。那黑影披着一件宽大的长袍,整个人像是缩成了一团,头部更是被衣领拉长完全遮住,像是没有头的怪物。那影子缓慢而僵硬地移动,姿态滑稽可笑。

“我是死去的冤魂,呜呜呜……”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假哭声,黑影晃晃悠悠地朝玄澜走来,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恐吓与逗趣,“玄澜,你的命归我了!”

玄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沉静的姿态。他的呼吸平稳,目光一如既往地深邃沉稳,仿佛这场戏码根本没有打扰到他。他当然早已知道,这是小桃的恶作剧。

而小桃则一边扮演着“无头尸体”,一边偷偷观察玄澜的反应。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有些急了,步伐愈发夸张,走路的姿态更加古怪滑稽,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怪笑。然而,玄澜依然如石雕般安静,仿佛身处禅定,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哼,真是没趣!”小桃终于放弃了恶作剧的念头,嗖地一下将衣领拉下来,露出一张气鼓鼓的脸,朝玄澜撇了撇嘴。

玄澜终于睁开眼,轻轻抬眸望向她,语气淡然而不失宠溺:“小桃,你演得倒是挺像的。不过,冤魂是不会穿着你这么花哨的衣服的。”

小桃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真是无趣!”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倒了一杯茶,气鼓鼓地喝了几口,脸颊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

玄澜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无奈:“好了,别生气。下次我一定配合,吓得掉魂儿如何?”

小桃的怒气瞬间消散,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那还差不多!”

玄澜结束打坐后,缓缓睁开双眼,漆黑如夜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深思。房间内的灯光仍旧昏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身体微微舒展,站起身来,衣袂随风摆动,步履轻盈地走向桌旁。

小桃还在桌边气鼓鼓地喝着茶,显然还在为刚才的恶作剧不成功而懊恼。玄澜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他没有言语,默默走到桌旁,伸手接过小桃手中的茶壶,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是他平日里常做的事。小桃愣了一下,没想到玄澜竟然主动帮她倒茶。

玄澜轻轻将茶壶倾斜,热茶缓缓注入杯中,茶水与杯壁接触的声音轻柔而平和。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低声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小桃挑了挑眉,接过茶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今儿怎么这么殷勤啊?”她知道玄澜很少有这种举动,一定是有事情想问她,但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玄澜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调侃,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随后在她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将茶壶放回桌上,语气不动声色:“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小桃眼神一闪,心中暗自好笑,果然是有事。她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茶,眼眸微垂,掩饰住自己嘴角的一丝笑意,随后抬眼瞥了玄澜一眼:“你呀,倒是急了?”

玄澜并未回应,依旧以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看着她,那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隐约透出一丝期待。他知道小桃喜欢卖关子,所以也不着急,任由她发挥。

小桃见状,故作神秘地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我打听过了,那件事果然有眉目。最近‘荒岭古道’那边确实有些奇怪的动静,似乎有外来势力在暗中活动。”

玄澜眼神微微一动,虽仍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心中已然开始思索。荒岭古道位于寂静领的西北方,平日里人迹罕至,若有外来势力潜入,必定有着某种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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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亲眼见到过他们吗?”玄澜轻声问道,目光锐利起来。

小桃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有。不过,那些人行踪诡秘,来去匆匆,难以捉摸。他们的实力也不低,听说有人曾试图靠近,但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退。”

玄澜微微皱眉,手指轻敲着桌面,沉默片刻。他知道小桃说的绝非虚言,既然有人被震退,说明那些外来者非同一般,极有可能是某个大势力的人。寂静领虽偏远,但一旦涉及到强大的外来势力,局势便不容忽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玄澜低声问,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

小桃耸了耸肩,摇头道:“还不清楚。不过我猜,他们很可能是冲着‘圣迹之地’来的。”

玄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圣迹之地,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些外来势力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他们已经比玄澜一行人更早行动?

小桃见玄澜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玄澜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几分感激:“辛苦你了。”

小桃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说道:“哪有什么辛苦的?跟着你,我可不会让自己吃亏!”

夜色深沉,客栈最高层的房间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唯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纸窗,勉强映照出室内的轮廓。房间的陈设简朴却透着一丝压抑的肃杀气息,古旧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霉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隐隐的血腥气。房门微微开了一道缝,三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动作如鬼魅般迅捷无声,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房间的正中央,一个苍老的身影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仿佛他已与这片阴暗化为一体。那老者身穿一袭灰色长袍,衣衫看似简朴,却难掩其散发出的威严。尽管他的双眼依旧微闭,神情似乎带着一丝漠然,但周围空气仿佛凝结一般,压迫感在无形中蔓延。

黑衣人头领带着两名属下站在老者身前,背脊挺得笔直,汗水从额头缓缓滑下,但他却不敢抬手去擦,生怕稍有不慎便激怒了这位面前深不可测的长老。

“事都办妥了?”老者依旧一动未动,连眼皮也未抬一下。语调平缓,却如同冰刃般刺入人心,那一字一句中的淡淡威压令人心悸。

黑衣人头领脸色微变,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密集地渗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决定着接下来的生死存亡。他咽了咽口水,低头惶然道:“失手了!请长老责罚!”

这一句话仿佛让空气骤然冷了几分。老者依旧没有动,嘴角却微微向下压,露出一抹冰冷的轻哼:“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被扭紧了的绞索,紧迫感令人窒息。老者缓缓睁开了垂闭的双眼,那双眼眸仿佛两道利刃般射出锐利的光芒,瞬间笼罩住面前的三名黑衣人。这两道目光有如实质般刺入三人心底,像是在无情地剖析他们的灵魂。

被这道目光扫过的瞬间,黑衣人头领与身后的两名属下全身一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寒冰般的冷意直接渗入骨髓。那种无形的威压仿佛让他们置身于刀尖之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瑟缩。

黑衣人头领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震动,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满脸惶急,想要解释,却发现舌头打结了一般:“长老!弟子……”话到嘴边却再难说出口。他本想为失败辩解,但此刻在老者无情的目光下,任何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由得低下头,急促地吸了口气,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

“老夫只问结果,不问原因!”老者的声音骤然冷厉了几分,像是从冰窟中传来。他的脸色沉如铁水,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看在你是老夫记名弟子的份上,老夫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不能令人信服,你知道该受何种处罚!”

说到这里,老者的语调虽然平静,但那冷冽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黑衣人头领的心中骤然一沉,背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锋刃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他的双腿微微发颤,背脊已被冷汗湿透,但仍然强撑着保持站姿。

老者缓缓垂下眼皮,仿佛对眼前的三人再无兴趣,冷漠得犹如高山上的孤雪,凛然不可触及。

黑衣人头领脸色煞白,他明白,再开口的每一个字,都会决定他的生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竭力组织着言辞:“长老,属下…属下已经尽力,但目标的实力远超预期……不曾料想……”

“老夫不想听你的理由。”老者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黑衣人的话。他的声音冷淡而威严,仿佛一锤定音的裁决。空气中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三人再不敢多言,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仿佛在这沉寂的夜色中如同重鼓一般,回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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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气氛沉重压抑,每一秒都仿佛在拉长,让黑衣人三人感到如履薄冰。最终,黑衣人头领咬紧牙关,双拳紧握,硬着头皮道:“长老,属下无能,愿领罚!”

老者没有言语,长时间的沉默让房间中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在扭曲。紧接着,老者缓缓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指向黑衣人头领,冷冷道:“既然你愿领罚,那就自断一臂,以示警戒。”

黑衣人头领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险些跪倒,但他知道长老绝无容忍失败的余地。他颤抖着伸出手,一咬牙,便决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房间里瞬间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短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寒芒一闪,随即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黑衣人头领的手微微颤抖,刀锋停在了他自己的左臂上。空气中的血腥气已经隐隐弥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仿佛一记催命的鼓点。他咬紧牙关,双眼布满了血丝,胸腔内的心跳如擂鼓般震荡着他仅存的理智。

“自断一臂,以示警戒。”

老者那平静如水的声音仿佛魔咒般回荡在他的耳边。黑衣人头领深知,若不依命行事,等待他的将不仅仅是丢掉一条手臂的代价,而是更为严酷的折磨,甚至死亡。他没有退路,也没有机会再做解释。

黑衣人头领用力闭上双眼,心中一横,猛然挥刀!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紧接着一声闷响,他的左臂已被齐肩斩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地上,染红了脚下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