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刚来罗浮,知道自己能亲手锻造那么多能够名留青史的伟大兵器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
他记得把那些武器分发给同伴,与他们并肩作战,荣誉铺满墙壁的喜悦。
他记得大家一起在战后去不夜侯饮茶赋闲的安适,那时候就连那个恶魔对他都是温和的,他们像个真正的朋友那样讨论着机巧和锻造。
他记得,自己满头白发坐在躺椅上,夜尽天明时被徒弟们围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为他们指正锻造中的错误,耐心教会他们新的锻造工艺。
他记得,倏忽对他说过那么多话,而他一句都没有听,最后,他的世界归于无形。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全知全能的,有能力主宰一切命运的终极神明的话……】
【那祂一定是一只猫。】
【因为啊,它总是那样……】
【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亲手把事物从最美好的高处,向着最绝望的深渊推下。】
【然后看着它们摔成碎片,乐此不疲。】
应星已经死了。
死在几百年前的某一天。
在那个晚上,匠人就被潜入的倏忽在鳞渊境的禁地里杀掉了,然后这具躯体被祂夺舍,用以蛊惑持明龙尊丹枫。
刃,是应星的尸体和倏忽化身残存精神的锻造物,无数的时光为他补上缺失的划痕。
多可笑啊,他什么都不是。
故人已西辞,此地空余我。
……
“有的鸟儿是注定无法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辉。”
他要逃,哪怕可能逃不掉。
不动声色间,刃轻松的用巧劲掰断了手铐上的链子,继承自应星的记忆能告诉他这些金属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剩下来手铐的处理,有更方便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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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横,咬紧牙关,仿佛这身体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一样,刃直接用力扯断了自己的手掌!
手铐从断掌和手腕之间掉落到他盘起来的腿上,没有发出声音。
把手掌按到伤口上接回去,然后故技重施,又是一只手解放。
这个办法同样适用于双脚上的脚镣。
血腥吗?一般,也就那样。
传承自倏忽的丰饶恩赐赋予了刃近乎不死的生命力,他完全可以愈合大部分足以致死的创伤。
现在,刃解除了四肢的束缚,头上的铁面罩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
“拿首好戏”.jpg
暂且不提隔壁睡着的罗刹被浓烈的血腥气惊醒,亲眼看到这种惊悚的画面所带来的心灵冲击。
就连监控室里暗中观察的景元从荧幕里看到这场面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丰饶孽物是这个样子的。
实际上对于刃来说,这种层次的损伤也是很痛苦的,被幽囚狱看守发现的代价更不可能不严重,但是,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是的,这都是必要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