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苓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沉重之色。

第五十层阶梯上,只隔几十步距离,两个背影相对而坐。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来,挂在青年的宽肩上,在他的外袍上锈上一朵银色的花。

重炎单手将酒壶拿至头顶上方倒下,清酒如一泉瀑布倒在他嘴里。得到了滋润,他将酒壶随意往后一抛。酒壶在空中快速翻转,随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

玱诀拨开盖子,仰头高举往嘴里一灌,一股热流瞬间从脖子蔓延至胸口,暖和极了。

重炎眼睫微动:“什么都不问拿起就喝,不怕我下毒啊。”

玱诀貌似没听到一般,拿起再灌一口,用袖子去擦划到下巴的酒水:“要真有毒,拉上你垫背,也不错。”

话落,他掩住嘴角笑意将酒壶向后轻轻一抛。酒壶脱离他手飞出去,在空中翻滚几下,稳稳落在重炎手上。

一阵风轻飘飘从山前吹过,玱诀抬起胳膊枕着脑袋,靠着石头入睡,自然没听到重炎轻飘飘的声音被风雪所掩盖。

“酒里没毒……”

洛苓不知道自己打坐了多久,只觉一股寒风突兀刮在脸上,仅接着,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她面前闪过。

大抵是猜到了,洛苓收回法术,缓慢打开紧闭已久的双眸,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愣愣站在她面前,而她脖颈下,是充满敌意的雪亮弯刀。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匆忙赶来的从朔。

“说,你是何人,到魔界来有何目的!”他寒声质问。

脖颈下的弯刀散发着嗜血气息,随时都能要了她性命,洛苓脸上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

昨日还跟她絮絮叨叨的人,今日便要取她性命。

这么快就刀兵相见。

果然,那会儿就不该配合他。

从朔本来就对她有所怀疑,加上她迟迟未说话,从朔更觉得自己猜对了,将手中的利器再往前一下。

原本刀锋距洛苓的脖颈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现在只有一粒黄豆的距离。她若是做出什么举动,刀锋便会直接划破她的皮肤,继而削过她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