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摸了摸额头,高热已经退了很多。
阮凝玉看过去时,便见两个丫鬟正趴在榻边,已经都睡着了。
许是她起床的动静惊动到了她们,春绿抬头,看见她没事了,嗷地一声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呜呜呜,小姐,你没事了!”
昨夜有惊无险,就这么平安地过去了。
阮凝玉换了身衣裳,春绿便端来了粥和清淡的菜色,看着她吃下,吃完才能继续喝药。
不过,就在阮凝玉喝药的时候,却见抱玉一脸闷闷不乐地站在边上,还瘪着嘴。
“怎么了?”她问。
抱玉红着眼眶将昨夜一五一十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阮凝玉平静地吃完,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干净手,而后漱口。
见她风平浪静的,抱玉不禁问:“小姐,你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生气?”
阮凝玉用湿手帕擦着自己的每根手指,眉眼平静,“表哥要成亲了,与我这个表姑娘避嫌,有什么好生气的?”
抱玉哑住了。
她原本小姐知道了会很伤心。
可是这点小事却经不起阮凝玉的一点波澜,她本就知道跟谢凌会成为陌路人,特别是许清瑶出现了之后。
今日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谢府正午要吃团圆饭,这是每月的规矩了。
见阮凝玉喝完药,虽然退烧了,但脸蛋依然有点热,春绿担心主子,“小姐,要不这团圆饭便称病,不过去了。”
“我没事,为我更衣吧。”
阮凝玉心底明白,她这个讨人嫌的表姑娘若是这个时候不在场,反而会更显眼,遭老夫人不喜。
因身子虚弱,阮凝玉便不想敷粉抹胭脂,于是就这样素着脸蛋前往了谢家厅堂。
几位表姐早已寻块地方坐下了。
刚要跨进去,迎面便走来了冷然如雪,身姿斐然的男人。
他身上是沉香与柏子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还未靠近,这抹气息便先侵占了她的呼吸,沾在她的裙裾上。
抱玉见到他,下意识地掐了掌心。
若是长孙还有良心,便会对昨夜的坐视不管感到愧疚才是。
男人若是良心未泯,今日便能一眼瞧见小姐苍白的脸色,他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应该过问下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
大病初愈的阮凝玉却很平静,她对他轻轻唤了声表哥,依礼数接着后退一步,让他先进去。
谢凌的袍子擦着她柔软的裙裾进了厅堂。
男人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阮凝玉的身上,自然看不见她今日与平时有什么不同,连她身上的病气都瞧不见。
谢凌走进厅堂,便来到谢老太太的身边,温和地垂着眼,得知今早祖母没有好好喝药,便在那温声叮嘱。
很快,二老爷谢诚安也过来了,对谢凌问了些他在文广堂的事宜,旋即两人又说到政事上来。
碎金在树叶间闪烁,从窗子溜进来的阳光落在谢凌的锦袍上,更衬得他芝兰玉树,端方有礼。
抱玉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阮凝玉心情却很平淡,因为这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她与谢凌的关系本就应该像死水般,投进块石子也没有点儿波澜,更没有交集。
而见到她进来的谢宜温却一眼瞧出了不对劲。
谢宜温蹙眉,开口:“阮表妹,才一日不见,你的腰怎么就细了这么多?”
众人闻言,全都望了过去,便见海棠院的表姑娘本来就纤瘦,纱裙间的腰带更勾得她的细腰不堪一握,仿佛能折断般。
“还有,脸色怎么这般差?脸好像也瘦了一圈。”
那表姑娘站在光影处低垂着雪白的颈,云鬓轻拢,身上却沾染了病气,如同窗边被雨淋湿的娇弱花朵,也轻声细语:“表妹这两日发烧,今日醒来好了许多……”
这时,一只放在膝上的修长手指却遽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