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抓着沈鹤远的头发,踩着他的耳朵,伸出另一只手在小崽子的眼前用力挥舞。
沈鹤远的眼前,一片黄色的阴影不断的晃啊晃,凉飕飕的微风拂过眼睫。
‘好烦。’
沈鹤远抬手,准确的捏住攀在自己耳朵上的小纸灵,放到桌子上。
小纸人紧紧的拽着小崽子的一路头发不肯松手,将一缕头发从发带的束缚中扯了出来。
站在桌子上的小纸人拽着长长的头发,像一条愿者上钩主动用线缠住自己的鱼。
小纸人烦躁的搓揉着怀里的头发,一圈一圈的往手上缠。
完了,完了,小崽子他的瞳孔都不带缩小的……
嘤~!
要是这里没有监听声音的符咒就好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要不,还是它把小崽子打晕,直接让主人他们过来抢人吧。
具体情况,就留着后边解释好了。
看着小崽子血痂未愈的指甲,小纸人脑袋一点,先确定血脉,然后通知主人抢人。
小纸人冲着黑老鼠一摊手,一枚圆润的小珠子,被鼠大仙从脖子处摘了下来放到纸灵的手心。
小纸人一手血脉珠,一手拽着小崽子的头发稍稍用力的扥了扥,等着对方伸手过来摸索。
然,小崽子不为所动。
小纸人再次用力的扥了扥。
……
小纸人十分生气的大力的扥了扥。
……
小崽子终于屈尊降贵的低了头,顺着耳边捋了一下头发,将被薅出来的那一撮往耳后别去。
小纸人紧紧的抱着血脉珠,拽着头发在半空中打提溜儿,心里委委屈屈。
嘤~!主人家的小崽子一点儿都不配合。
算了,它不和一个瞎了眼的小崽子计较,它是一个爱护小孩儿心胸宽广的纸灵,它亲自抱着血脉珠去手上验血。
小纸人哼哧哼哧的抱着血脉珠,顺着胳膊往手上去。
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了,小崽子……
小崽子,他,突然把手给握起来了,以抱拳的姿势放在桌子上。
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其余四根手指,全部蜷缩在掌心,挡的严严实实的。
唯一裸露在外的大拇指,是完好无伤的,虽然指甲的形状也有些奇奇怪怪的。
小纸人抱着血脉珠,一屁股坐在了沈鹤远的小臂上,看起来木木楞楞的。
它缓慢而僵硬的转头,看向另一只还摊开的手掌。
它要再爬到那边去吗?
……
沈鹤远看着犹豫呆愣的小纸灵,按下再逗弄一下的心思,在它的眼前缓缓的将另一只手也给握紧。
少年长而卷的眼睫微微垂下,在昏暗中投下一片更深沉的阴影,空茫茫的眼睛在暗中转换成冷漠的打量。
它会怎么做呢?背后的人又想怎么做呢?
这个小纸灵确实看起来娇憨可爱,一举一动的让人生不出什么戒备,但他可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啊,什么都看不见……
小纸人坐了一会儿,突然两手抱着血脉珠,脑袋后仰,啪的一下躺到了沈鹤远的袖子上,两只小脚在半空里乱蹬,看起来像是在耍赖……
……
宫余年和宫荞荞隔着一张方桌坐着,桌上放这一只纸扎的老鼠,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纸人挂在宫余年的身上,同步模仿着暗室里小纸人的一举一动。
被又扯头发,又摸眼睛的宫余年抿着唇,看着在自己胳膊上躺平耍赖的小纸人。
啧,有点儿丢脸是怎么回事
“小崽子的眼睛出问题了,我们要不还是直接去抢人吧。”
宫荞荞,伸手戳了一下小纸人的脑袋:“它的脑子是扁的,你的脑子也是蠢的?那只破法天赋的小老鼠,要是撕得开能让我们进去的口子,末法时代,它至少得再修个三四百年。”
“你要更沉的住气一些,宫世良也就这两天了,他会给我们开门的。”
“血脉先不验了,让纸灵看看,小崽子身上都有什么致命的术法,把破法的材料准备的齐全些。”
“而且,我可不信他真的看不见了。”
毕竟,宫世良那人,对这只小崽子的情绪复杂着呢,忌惮、嫉妒,又爱惜、愧疚。
说他过得不好受到磋磨,她信,但说在一些必要的限制和夺命之外,宫世良还对小崽子下狠手,她只信个三分。
人心啊,复杂的很。
放书信的匣子外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放满了零零碎碎的东西,从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到少年精致的衣衫,既有细心打磨的桃符,又有上好的辟邪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