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在陆彦翀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哪怕是他出国前后那段时间,这种受伤后的破碎,这种克制不住的空洞,陆彦翀从来没有过。
方形餐桌的两边,两人相视沉默。
“你要跟我聊什么?”
无论是商业谈判,还是与各方势力斡旋,陆彦翀很少有这种没底的时候,此刻面对裴望渝,他竟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裴望渝也一改往日的柔弱回避,平静到近乎冷淡地跟他对视,“如果我哥真的是杀害秦阿姨的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陆彦翀揣在兜里的手微微缩紧。
裴望渝似乎不需要他回答,不等他开口,裴望渝又道:“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一天起,就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你出国后,我哥说他要守好公司等你回来,你不在的那几年,他每天除了工作,跟鸣飏哥念的最多的就是你,骂你不负责把公司扔给他不管,怨你没良心,去哪儿也不知道说一声,说来说去,他最想表达的是担心。”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他知道后第一反应是踏实,接着才是酸溜溜地骂你有异性没人性,在你心里兄弟还没个小萝卜头重要。”
说着,裴望渝自己低笑了声。
陆彦翀没说话,听着她的喃喃自说,心底漾起一阵说不清的苦涩。
“你回国后,他肉眼可见地开心,那天他本来是要约你一起回北州的,我妈知道你回来,早早就在家里准备好给你接风,结果他临时接到电话,说之前你接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他给我妈打电话说不回去了,我妈又打来问我,我怕爸妈失落,就想着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了,可是那天你电话关机,我就自己回去了,接着那天家里就发生了火灾。”
“后来我还庆幸过,幸好你没去,否则我妈肯定会留你住,我哥跟我的房间,过火痕迹最严重。”
“我妈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我明明已经摇醒她了,她明明已经拉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把我从主卧的窗户推出去,回去拉我爸的时候,就再也没起来。”
“再后来,你来北州接我,接着就是秦阿姨出事,然后我在金澜湾待了三年。”
话说到这儿,眼里的泪滴滑落,裴望渝看着陆彦翀,“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