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歌舞厅,号称‘远东第一乐府’,位于愚园路和万航渡路转角处,距离惠尔登舞厅很近。
傍晚时分,夏吉祥西装革履、头戴黑色毡帽,出现在百乐门舞厅门口。
他这副派头立即引起舞厅领班的注意,殷勤迎了上来:
“先生,侬一个人来额呀,里厢请呀!”
“侬有没有熟悉的姑娘,阿要我介绍一个拨侬(给您)呀?”
“不必了,我约了女朋友,她比我早来一步。”
夏吉祥拇指一弹,一枚光洋打着翻抛向领班,洒脱的回答:
“她穿着牡丹花旗袍、波浪长发上戴着一个蜘蛛发籫,现在应该在哪个包房里,与两个绅士在一起谈事。”
“哦,吾晓得伊在啥地方,先生请跟吾来,这厢请。”
夏吉祥跟着领班,绕过舞池大厅,来到后堂走廊,走廊两厢都是贵宾休息室,房门上标有数字编号。
领班将夏吉祥领到一零九室门口,而后召过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以添茶倒水的名义拧开房门,让夏吉祥往里望一眼。
夏吉祥探头往里一看,发现许季红果然坐在屋里沙发上,而坐在她对面的有三个男人。
坐在中间的是老熟人陆京士,左首是他见过一面的蒋国华,军统特二区第三行动大队队长,
右面那位他不认识,看面相大概四十来岁,长得獐头鼠目,目光游移不定。
陆京士首先望见夏吉祥,扬声用尚海话打了个招呼:
“哎呀,冷老板来嘞,阿拉等侬老长时间了呀,今遭的牌局三缺一,缺侬哪能行啦!
快里厢坐,服务生,拿茶点端上来呀。”
许季红起身迎了上来,挽着他的手撒娇说:
“达令,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得无聊死了。”
夏吉祥呵呵一笑,默认了冷老板这个称呼,他知道自己的绰号冷鱼被军统叫开了。
出于保密的必要性,他的姓名不能为外人所知,
某种意义来说,合作就需要这种默契,以后冷鱼就是他与军统联络的代号。
“啊,诸位,抱歉我来晚了,有点琐事耽搁了。”
夏吉祥挽着许季红的腰肢,懒散的坐到沙发上。
可惜他不抽雪茄,否则表现得更像一个暴发户小开。
就如汪伪新贵聚会一样,玩乐总缺不了美女与牌局,舞厅领班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的退了出来,去招待其他客人。
等到房门一关,夏吉祥脸上便卸下伪装,冷冷的发问:
“陆老板,关于许季红出国留洋的证明文件,你准备都好了吧?”
“这个么···虽然我们陈站长同意了,但得跟你实话实说,你这要求提得太突然,未免也太急了些。”
陆京士小心解释着,生怕引起夏吉祥的暴怒:
“这事还没来得及报上去,因为出国审批权在陪都戴老板那里,只有先得到他的特批,再拿到(军统)贺局长的核准,才能去外交部门行文走手续。”
“我问的不是这份文件,这个不急,以后季红出国到了那边,让你们的相关单位补发就行。”
夏吉祥刻意挽紧许季红,让她的腰肢紧贴在自己身上,嘴上悠然问道:
“我是说那艘马上到港的美国船,关于许季红出海关的通行文件,准备好了没有?”
“这个···你要的正规文件,我正想办法在弄。”
“嗯?”
夏吉祥拖长鼻音,发出一声疑问:“陆老板,你办事未免太拖沓了···怎么,我帮你办得事办完了,你陆老板答应的事,居然要敷衍我么?”
听了这话,蒋国华神情不禁紧张起来,他清楚面前这人可不是好想与,
真要翻脸动起手来,他们三个合起来,也不是夏吉祥的对手,
陆京士神情尴尬,他倒没想敷衍夏吉祥,今天是有备而来,于是指着坐在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向夏吉祥介绍:
“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敷衍冷鱼兄啊,除非我不想要命了。
给冷兄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在杜先生门下的师兄弟,陈鹤鸣陈老板,他认识很多外国公司,专做海外劳工的生意。”
中年男人见陆京士提起自己,便向夏吉祥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述说起来:
“陆师兄抬举兄弟了,与日本开战前,陈某确实可以联络青田帮,通过南市的警察总局护照股,以及意大利邮船公司,可以将一些青年劳工,输送到葡萄牙与法国去。
不过如今日本人挡道,控制了黄浦江上所有船舶,导致供应紧缺,粮食价格暴涨,
意大利邮船公司贩人无利可图,年前几艘船都回国去贩运战略物资,通往欧洲的航班早就停了······”
“行了!陈鹤鸣你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和尤阿根一样,干得是那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夏吉祥听得不耐烦,截口厉声叱责道:“我问得是你能不能搞到通行证,让我的女人顺顺利利登上那艘美国船,你特么天南海北跟我扯什么?!”
陈鹤鸣遭到叱骂不禁一愣,他只是想显摆下自己的人脉关系,如今他也是一位青帮大佬,手下的徒子徒孙足有上千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夏吉祥上来就冲自己发火,而且无视陆京士与蒋国华,自己又没说错什么,也没有冒犯他,
真是莫名其妙,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他也算个流氓大亨,
陈鹤鸣勃然作色,正要回怼,忽觉胸口一紧,身体已被夏吉祥一把拎了起来,就听夏吉祥嘴对着他眼睛,狰狞的喷着吐沫:
“我告诉你,姓陈的,老子生平最恨人贩子与大烟贩子,见一个杀一个,从来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