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遇到赵人,真是一波三折,成日惊心动魄,魂不附体的。
不是要被捅死,就是要被攮死,劈死,烤死。
不是被送去前线被王父射死,就是被送回邯郸供人寻欢。
不是天不亮就被押出来审,就是被驱着赶着走山路,一走就是数十里。
吃了上顿没下顿,活了今天没明天,光是吓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到如今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似那食了马绊肠的马一样,在车里瘫着软着,横七竖八的,哪还有什么力气。
春姬伏在赵媪膝头,嘟嘟哝哝地求,“嬷嬷......想想法子啊......我才十七,还想好好孝敬嬷嬷呢......嬷嬷啊......嬷嬷......”
赵媪扑扑跌跌地奔走了这数十里,几乎要了半条命,眼下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儿了,哪还有什么法子。
只是实在觉得被春姬叫得不吉利,才哼唧哼唧地回上一句,“哭什么......我还没死......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啊......”
灵光的余姬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她推开车窗缝隙,偷偷去扯车外押解那赵人的衣袖,悄声哀求着,“军爷!军爷救救奴家!奴家给军爷当牛做马!必侍奉得军爷高高兴兴的......”
那赵人因急行军累得吭哧不已,哪还有精神去要什么牛马,只黑着脸一剑拍了过来,恼怒喝道,“去去去!老子自己都未必能活过今天,还要个屁的牛马!去去去!”
余姬吃了疼,回过身来偎在阿磐身上就哭。
郑姬看不起余姬,虽已在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讽刺上一句,“好你个余姬,昨天还争着抢着要侍奉王父,今日就要跟着赵人去当牛做马了,眼皮子浅的,呸!”
余姬闻言哭得愈发厉害了起来,“卫姝,我们该怎么办啊......”
可阿磐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也什么办法都没有。
不必指望千机门,她的上线陆商巴不得她死于乱军之中,才不会出手相救。
没有法子,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提心吊胆地跟着赵人往前走,还没有走多远,忽又听见一片沸天震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朝着赵人疾来。
马蹄声中有人铿锵大喝,“赵人受死!”
阿磐心头一跳,是魏人来了。
是,外头杀声四起,魏人已经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