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有多贪恋这样的轻抚啊。
她想到自己饮下碎骨子时,曾坠到了最黑暗的深渊底端,那时候是多贪恋他的这一双手啊。
贪恋这双手来轻抚她一身的冷汗,来轻抚那如刀绞的小腹,来轻抚那个留了下来却被绞得七零八碎,绞成了一滩血的孩子啊。
如今阴差阳错的,他就在面前了,可他一双凤目里却划过了几分未加掩饰的恍然。
“孤有时觉得,你们是一个人。”
他说着没头没尾的话,但阿磐听得明明白白。
“大人......就把奴当作她吧......”
良久不见那人回一句话,仍那么跪坐俯身,以额相抵,肌肤相触之处凉得骇人,良久也不曾动弹。
阿磐知道他寒毒发作,“大人......还好吗?”
那人笑,微微摇头,“卫姝,走吧。”
阿磐心头一跳,“大人要奴去哪儿?”
好在那人不曾再说,“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说,“回你的营帐。”
只要不是撵她走,那去哪里都好。
“那大人呢?奴去请医官吧!”
那人跪坐案旁,他没有动,只是笑着望她,“孤无事。”
虽仍旧忧心,但还是奉命起了身,临出帐前想起东北角还炖着一釜药膳,兀然回眸唤他,“大人。”见那人的眸光缱绻,正定定地朝她望着。“嗯。”
那人浅浅应了一声。
阿磐温静笑起,“奴还煮了当归牛肉汤,眼下大约好了,奴去端来,大人尝一尝吧。”
那人声音十分温和,他说,“好。”
临出门才见关伯昭进了帐,也听见帐内的人命了一句,“去请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