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使团众人自是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吃完饭便又出发了。诸葛轩这下可是有样学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充分地将护卫队抬起来,哄的他们心甘情愿地扛起了队伍的辎重,这样下来使团队伍便轻松了好多,脚程自是加快了不少。
诸葛轩骑在马上,看着随行队伍有条不紊,心下愉悦,暗想长孙裔果真是玄学第一人,精于算计,凡事多动脑筋,想的周全长远。
长孙裔这边却无心这些,使团只要按时到达就可以了,他无需担心。他不放心的是京都一应事务和云忆音。此时他手中拿着常升飞鸽传书送来的信,看到内容是又要气又要笑。常升把云忆音以他名义花他的钱盖小楼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常升还在书信中请罪说自己未经同意就擅自调动了隐藏的暗卫队伍。长孙裔自是不会为此事责罚他。想到云忆音听闻她能够随意用钱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的表情,长孙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谷城见公子难得如此,也不便问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心中暗想只得哪日偷偷问得常升便知晓是何事了。
果真如长孙裔料想的那样,使团队伍渐往西边县镇行驶时,能够看到的流民越来越多,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身一人,均面露苦色,面黄不几。长孙裔早就让使团的人做好准备,将随行所带粮食中面粉全都做成饼装箱,米油等均重新与其他辎重一并排放,做隐藏状。长孙裔同时下令使团所有人员均换上简装出行,并告知他们在途径此类县镇时需做好加速前行的准备,一不做停留,二不允许使团队伍跟流民有交流,更不允许使团队伍对流民们有任何的接济行为。
诸葛轩本来不是很明白长孙裔如此下令的目的,可是越往后走,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越来越枯败的环境,以及更多的人间疾苦时才突然明白长孙裔的意图。以这些流民的现状,只要他们一开接济的口子,怕是使团队伍不仅到不了大月,恐怕连这县镇都走不出去。
诸葛轩少年时就相信长孙裔,如今更对他的决策深信不疑。队伍中不乏有那些见到如此惨状,心生怜悯的人,本想偷偷地接济一二,可是看到正副使等人均是一副凝重的神色,只得将偷偷拿饼的手又缩了回来。
宇文勇在队伍后面见到这些流民,饶是他上过战场,也不免被这些人间疾苦所震撼。上战场不过刀起刀落间人头落地,顶多看到人临死前那一霎那间的表情。可是这些流民却不一样,他们虽都面黄肌瘦,但神情却各有所异,所做之事更是大相径庭,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那些流民们见使团队伍挂着官家的旗帜,为首的两人又面色不好,其他人又不多话,也不敢上前叨扰,几乎都让道让他们先行,有那个把个胆子大的想要上前乞讨一二,却被谷城有意上前的马蹄吓得连连后退。谷城自接自家公子的令后便一直在监视使团队伍,见有人想靠近使团,第一时间上前阻止,丝毫不退让。看到如此人间疾病,他也想接济帮忙一二,可是公子向来考虑长远,他只有听令行事才能活的长久,这话是他离京时娘亲将他拉到一旁特意嘱咐的,让他任何时候都要听公子的话,说公子每走一步都有谋划且不会害他,他必须听令行事才能活的长久。
使团持续赶路直到亥时才找了一处临水的空地临时安营。
众人一番持续赶路又是疲累至极,好在吃食都事先有准备不需另起炉灶,故而众人烧些热将就吃饱稍作洗漱便都睡下了。
半夜正当众人沉睡,一片安静时,突地凭空一道喊声响起,“有贼。”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纷纷惊醒,只见黑暗里使团队伍中零零散散地站着些人影,手持木棍或剑一类的东西,矗在那里。
护卫队先反应过来,趁黑上前与这些人搏斗,黑暗中刀剑碰撞的声音和有人受伤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趁机聚到一起都吹亮了火折子扔了过去。只见微火中尽都是一些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人。
护卫队的人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过作战经验的,不一会儿的时间,那些抢劫的人便落于下风,连连后退。
待护卫队将他们逼至一边时,其中一个为首的人来了一句:“撤。”那帮匪徒便向后撤退,有些人慢慢隐身于黑暗中逐渐消失。
“想跑?”宇文勇想要带着护卫队上前追赶,却被长孙裔拦下。
长孙裔道:“慢着,穷寇莫追。”
宇文勇有些不服,道:“此等匪宼,若不将他们清除掉,怕是不知要害多少人。”
“也不过是些落草为寇的百姓罢了,你从他们招式就能看出他们没有什么武技傍身。后面我们几天我们可能会遇到比他们更麻烦的,还是先保存体力要紧。“长孙裔道。
宇文勇见他说的有理,便不再多说。
长孙裔对着众人道:“大家都先休息吧,这伙人已被打退,今夜暂时不会有事了。明日一早需早起,加快行程。”说着也不顾宇文勇,自行回自己的帐篷关火睡觉。如今形势复杂,这些流民匪宼大都占山为王,护卫队虽没有下狠手,但这些匪宼也多少有人受伤,起码今夜不会再来了。
众人见长孙裔如此,也熄了火折子,纷纷又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