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祥说:“这里易守难攻。当年皇帝带人攻山剿贼,便被山贼们堵在此处,还是张广道奔袭绕去后山,才一举把黑风寨给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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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官民,闻言纷纷赞叹朱皇帝和张郡王的勇猛。
在山路上走走停停,朱国祥不时停下休息一阵。
过了桐油林地带,便被官府设为禁区。长久没有百姓樵采,植被变得更加茂密,就连山路都长满荆棘杂草。
侍卫们早有准备,手持柴刀在前方开道,还棒打草丛用以驱散蛇虫。
终于,来到山顶的黑风寨。
入眼也是一片荆棘草木,各处房屋爬满藤蔓,甚至连房顶都长草了。还有一处房屋倒塌,连房梁都不见了,估计是被山下百姓偷走的。
官员们的脸色很不好看,居然有人偷太上皇的房梁?
朱国祥却笑呵呵说:“这里的有用之物,百姓想拿走就通通拿走吧。”
沈有容也在这里住过几年,此刻同样感慨不已。她走到倒塌的房屋侧方说:“这里以前是石彪跟他老娘住的,屋侧的水沟被杂草杂物堵了,屋檐流下的水排不顺畅,漫出来把墙角给泡坏便塌了。”
朱国祥叹息道:“石彪两年前也死了。”
石彪去世之前,是开封禁军都指挥使,相当于东京军区总司令,朱皇帝手下绝对的实权心腹。
现在那个职务,由古三来接替。
“这一片以前是坝子吧?夯实了没怎么长草。”一个年轻侍卫军官说。
朱国祥笑道:“你爹当年便是在这坝子里操练的。他连左右脚都不分,旗号也总是搞忘记,不知吃了多少军棍。”
年轻侍卫军官听得嘿嘿一笑,继而又有些悲戚。
他爹是从大明村走出去的普通小兵,攻占汉中之后做了队正。由于资质实在太差,一直都在做队正,只不过从普通部队的队正,渐渐调去朱铭的亲军做队正。
好不容易被外放为百人将,结果在明金河北之战阵亡。
年轻侍卫军官走到坝子中央,踢着零星生长出的车前草,似乎在想象亡父当年是怎么操练的。
沈有容走到一间大屋前,被侍卫拦着不让进去,害怕危房突然倒塌。
她透过开了一半的房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堂屋,对李清照等妃嫔说:“那年冬至,我们聚在这屋里吃火锅。夫君和官家亲自片的羊肉,我们妇人一起择洗菜蔬。雪下得很大,比现在的冬天更冷……”
这十多年,气候一直在回暖。
“走吧。”
等沈有容带着妃嫔、子女逛游一圈,朱国祥转身准备下山,对镇监史济之说:“把那些有用的木料,都拆了搬下山去,任凭附近的百姓自取。梁柱多是些好料子,当年山贼们留下的。”
史济之连忙称是。
下山之时已过了正午,在半山腰撞见匆匆赶来的汉中知府,甚至连洋县、真符县令也来了,还有各县的一些士绅名流。
其中不乏朱国祥的老相识,在朱氏起兵之前,他们曾邀请朱院长去指导农耕。
有个老乡绅都八十岁了,还颤颤巍巍亲自跑来,下船之后让孙子背着上山。
一番叙旧,回忆往事,朱国祥越聊越开心。
太上皇亲自设宴款待,在大明镇摆起了流水席,饭桌甚至摆到了镇街和码头上。
次日,再去上下白村。
沈有容远远看到自己的老屋,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
严大婆早已故去,死在湖南的王府中,白琪当时还守了三个月孝。
这里的老屋和田产,分成几份赠予关系好的村邻。屋子由一户村邻的儿子,结婚分家出来住着。此时已经收拾干净,一家子临时搬走,只等朱国祥和沈有容回来住。
朱国祥笑道:“当时我们成亲,空地方不够,也是在各家的院子里摆酒。今日再摆一回,摆他三天流水席,请左近村落的百姓都来吃酒!”
“好得很。”沈有容也笑起来。
其余妃嫔,见状多少有些羡慕,她们跟太上皇可没这么深厚的感情。
沈有容突然很想念儿子,打算回京之后,把白琪及其妻儿也召回来见一面。
朱国祥问白大郎:“你父亲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