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姐,你描眉点唇的手法可不太到家啊。”
仿佛一位经日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熟稔地同花楼里的姑娘调笑着今日的妆容如何绝色。
而被他拿起的那盒胭脂,确实如他所说,被粗暴地戳了一个难看的坑,而描眉的石黛则几乎被人用力地捏成两段。
易柏就算再着急给儿子结冥婚,礼数排场方面也不会有欠缺,怎么会轮到派一个业务不娴熟的丫鬟来给新娘子上妆?
下聘娶亲的时辰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又是那个丫鬟,会如此急躁匆忙地上妆?
很多时候,看似扑朔迷离的局面,只需要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看得分明。
比如,上好妆准备嫁人的新娘不见了,有人代替了她,穿上婚服,学着之前看到的方法,匆匆忙忙给自己上了妆。
然后盖上莲花并蒂的红盖头,被人抱上花轿,挖出自己的左眼,死在那顶挂满红绸布的喜轿上。
而原本的的新娘去哪里了呢?
杨薇知道自己嫁过去就是一个陪葬的下场,易柏也知道。
他绝对会派人把杨薇看得牢牢的,她没有离开这间房子的机会。
既然没有离开,那这里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
江清鉴放下手里的妆盒,走向同样被装饰过的床榻,却没有去先撩床架上的纱帐,反而单膝跪地,俯下身去看床底。
满面鲜血的新娘子,用黑洞洞的左眼眶瞪视着他。
金剪子还脖颈上,伤口不会枯竭一般往往喷涌着黑黏的血液,不过几息,已经铺满了床底,溅上江清鉴的裤腿。
两瓣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
他的声带和气管早就被自己亲手切断,发出的只有嘶哑得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气音。
“我……放过……一次……这次……你……”
“——一定要死!”
最后四个字突然变成了尖锐高亢的咆哮,贴在江清鉴脸边传来,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