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戴着一个宽边的遮阳帽,又换了一件浅绿色的休闲棉麻裙子。
她坐在一个大岩石上,脱掉鞋子,将脚伸到流淌在石头上的溪流中,放眼望去。
一条见不到尽头的溪流如白练穿梭在葱郁的山中,弯弯曲曲,时缓时急。冲击着山石,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她喃喃自语。
想着一路上山的时候,就是追逐着溪流而上,不禁又联想到王维《青溪》中两句: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低头一看,又是“清泉石上流。”
她想着,以后有了小孩,学习诗歌的话,就带孩子到大自然中领悟。根本不用死记硬背,在现实场景中能找到诗句原型。
当然前提是小孩子喜欢诗歌。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山山水水,忽然明白失意的诗人为何到自然中,诗兴大发,不仅仅是“有山皆图画, 无水不文章”,而是大自然超强的治愈能力,人融入其中,情不自禁会受到感染,不治而愈。
山静静躺着,与世无争,恬静安详,存活了几万年几亿年。
荆棘野花,春去冬来,荣枯随缘。
而人总要争夺些什么,明明走的时候,连一片云朵都不能带走,可还是分厘必争,锱铢必较。
人是过客,而大自然才是真正的主人,反客为主了。
那些在尘世间沉浮的诗人墨客,大概从山水自然中禅悟到“ 毕竟几人真得鹿, 不知终日梦为鱼”真谛,才活出豁达的人生。
她现在是做不到的。或许年轻气盛,非要争个输赢,比个高低才罢休。
或许生活教训得还不够,总之她还活不出她所喜欢的陶渊明、苏轼那些诗人的人生境界。
她自认为懂得一堆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等等醒世警言。
但关键时刻,她忍一时就越想越气,脑子里发出的信号是,凭什么要忍,直接怼过去。
后来渐渐明白,她有两套系统在脑海中运作,一个是她看圣贤书、哲人的教导、父母老师的言论观点,一种是自己的本能反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就携带某种信念。
这两种观念常常在打架,使自己处在夹缝中煎熬,内耗中挣扎。
她痛苦过一阵,决定从自己本心出发,该怼还是怼,该争还是争,一切竟然好起来。
老娘爽了,全世界都值得原谅。
自己降到地球为人又不是来拯救银河系,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活。
她随手从旁边摘掉旁边的野花,拿在手里,一朵一朵摘掉扔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