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天竺僧人豁然起身,怒目相向,正要喝骂,被普净大师提醒,方才强忍怒气。

几人立刻又各抒己见,吵嚷起来,他们比刘琦更清楚,天子金口一开,便意味着一种教义大行其道,而一方则要退出洛阳,乃至整个中国。

刘琦看似微微闭目倾听,实则暗中观察那对坐的两个西域僧人,刚才如怒目金刚的正是支娄迦谶的弟子,十余岁便来到中原,因精通华夏文明,反而对贵霜知之甚少,如同新生,故而取名金蝉子。

这让刘琦忽然有种陷入轮回的错觉,要知道五百年后正是唐朝,这家伙莫不是唐僧的前世?

但这脾气却有些太过暴躁了些。

在他对面的中年人却面目温和,颇有些菩萨垂目之相,面对众人争吵,仿佛入定了一般不闻不问。

此人是代表小乘佛法的安世高云游南方,在豫章所收的闭门弟子,赐名安尨。

传闻是安世高超度的一条蟒蛇,但刘琦怎么看,他脸上西方人的血统,很可能是安世高的私生子。

正浮想联翩,普净大师见刘琦目光怔忪,以为他听糊涂了,忙喝止众人,问道:“此事已经争论数百年,陛下英明神武,不知有何高见?”

众人齐齐看向刘琦,他的一念之间,便可决定将来佛教的走向和兴衰。

刘琦轻咳一声,言道:“朕虽未礼佛,却常闻佛法在于明心见性,超度亡灵以为功德,朕以为法无好坏高低,全看功德大小。”

“功德?”普净大师一怔,捻须沉吟不语。

众人各自领会天子圣意,却见安尨缓缓开口道:“白马寺虽无多少资产,但也攒了些香火钱,又多蒙先帝赏赐,愿全部捐赠朝廷。”

“不不不,大师误会了!”刘琦摆手道:“朕对钱并无兴趣,朕也从未碰过钱,今日讨论佛法根本,怎会涉及这些黄白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