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陛下没有杀小厮的打算,朝臣们陡然松了口气,又看向魏相,眼神晦暗不明。
这荷花池是他家的,邻国小皇子也是他家的。
大辰的灭亡跟他离不开关系啊。
果然还是得先把魏丞相拉下来的好……
殷圣景没理会他们,因为钦天监卿来了。
他的状态已然没了昨天见的精神,披头散发,双鬓甚至隐隐多了些白发。
殷圣景随意地在凉席上请他喝茶。
“你既然能算出气运,那算算这荷花池的气运如何?再算算那个小厮的气运如何?再给朕算算气运相比之前又如何?”
钦天监卿抬起头,脸显露出来。
本来还算俊朗儒雅的脸此刻阴沉一片,双眼凹陷,胡茬布满下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殷软软的身上,嘴角抽搐,面色扭曲了一瞬。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很轻,就连殷圣景,都差点没听清。
他继续呢喃:“明明是死寂一片的,怎么突然出现了生机?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面容疯狂,又扭头死死盯向莲花池,将偷看的一些官员吓了一大跳。
礼部尚书尤其不客气,拍着胸脯吐槽:“吓死了吓死了,简直像鬼一样,好可怕呀。”
钦天监卿又猛地看向那个小厮,突然抱住头低声呢喃:“变了,都变了,看不透,我看不透,我看不透了……”
殷圣景视若未见地抿茶,倒了一杯递到他的面前:“喝一杯茶吧,尝尝味道变没变?”
钦天监卿依旧抓着自己的头呢喃,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想承认自己曾经被天道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自视甚高地以为看透世间,其实就是个可怜的棋子。
他甚至无法反抗……
殷圣景知道他听得见,自顾自道:“这茶,常喝常新。”
“不同地方,不同茶园,不同阳光晒照,不同雨水孕露,不同人不同方式不同时间采摘翻炒的茶叶,时时刻刻都不一样,它们分个三六九等,被商人运到各个地方。”
“又经过不同装盒、不同路径、不同颠簸、不同价格流入了各家各府。”
“而朕杯里的这茶,消耗己身助我品尝后,便失去了价值,朕对它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