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席上时,辩论正准备开始。
薛执宜刚坐下来,就看见沈清棠托着腮,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她问。
见沈清棠不答,她又看了眼薛如宁,薛如宁却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摇摇头。
沈清棠本就伤心,又见他们二人前后脚回来,她抽抽搭搭,一下子扑在了薛执宜肩上,也不说话,就只默默擦着眼泪。
薛执宜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沈清棠却只是带着鼻音,道:“执宜,你别问了,我没事,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正此时,又一阵锣声响起。
终于到了公读策论的环节。
不出所料,和前世一样,大部分的观点仍集中在百姓的短视与地方官的贪腐上。
直到那篇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的文章出现。
观山亭中,葛靖阳身边,一书童拿着篇策论,高声朗读。
这篇策论的观点和所有人皆不同。
他认为,并不是百姓不愿意缴义仓税,而是根本无力负担,因为百姓的税本就已经太高了。
虽然写在《大雍律例》的税收并不高,但实际税收却远高于此。
各地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朝中官员多半出自世家,便得以利用其权力,暗箱操作,减少对亲族的税收。但每年各地上交朝廷的税收又有定额,就只能从百姓手里盘剥。
陛下觉得税不高,所以想征义仓税,可这是下层的逐级欺瞒,才导致陛下误判。
再者,朝廷按人口给百姓分配田地,其中二成为永业田,可世代承袭。但官员用尽手段强征税,逼得普通百姓难以为继,不得不卖掉永业田,甚至卖身为奴。百姓成了世家的家奴,他们世代承袭的永业田,自然就收归世家。
世家占据一地多数土地,却逃税,百姓负担日盛,于是产生更多百姓为了生存自卖为奴。如此下去,盛者愈盛,贫者愈贫,会伤了大雍的根本。
而要根治,便不是一个义仓税的问题,而是应该改税,不再按人口征税,而是按手中所持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