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了些汗,这花箔只轻轻一蹭便模糊了。
剥落的花箔皴裂着被揉碎,似葛元徽被当众剥去的尊严。
有人觉得太过残忍,自然,也有些本就看不惯葛家,或是对葛元徽心生嫉妒之人,此刻自是低声议论嘲笑着。
薛执宜有些不忍地转开了视线,皇帝敲打葛家人的法子,没有流一滴血,对葛家而言不算狠厉,但对葛元徽这样的性子来说,的确太侮辱人,也太过残忍。
只见葛元徽眼圈通红,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但脑袋仍旧骄傲地不曾低下,她视线垂着,可下巴仍是执拗地抬起。
直到额上的花箔被彻底擦去,斑驳的妆容之间,有人发现她她藏在花箔下的疤痕,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她的额上……那是什么?”
“她不是华京第一美人吗?她脸上怎么会有疤?”
“天呐,她的脸好恶心!”
席间,沈清棠虽不喜欢葛元徽,但更厌烦这些嚼舌根的,她被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吵得心烦,没忍住开口:“闭嘴吧你,旁人长什么样与你有何关系?这么喜欢议论别人的长相,怎么不照照镜子评判一番尊荣?”
今日的皇帝,还真是疯到了连讨厌葛元徽的人都觉得有病的地步。
葛元徽仍跪着,被周遭的议论声裹挟,心中漫起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她怎么可以落到这一步?她是葛元徽,是天之骄女!
她生来高贵,本该一辈子都活在瞻仰与簇拥中,光鲜亮丽又完美无瑕地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就凭这些人,他们也配议论她?!
全都是草芥蝼蚁!连给她做陪衬也不够!
她通红的双眼微微一眨……
对啊,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贵不可言,但如今,这些人能给她羞辱,就是因为,她还不够高贵!
“葛元徽,你往后,得好好反省自己今日之错。”
喧闹与嘈杂中,皇帝的声音自她耳边飘过。
葛元徽袖底的手硬生生将自己掐出血来,才勉强让自己的喉间发出声音:“臣女受教,谢陛下……”
她俯身而拜时,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度,葛元徽的双眼似淬了毒一般。
她一定要往上爬,哪怕连皇帝都不认可她,她也要,她非要不可!
今日,每一个给她羞辱的人,她都会把他们的名字刻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