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像一列无声的火车,穿过校园的围墙,冲破贺衡恩和程筝周身的屏障。
“怎么想到来北京的。”贺衡恩望着脚边的石子,忽然这样问起,“你的分数应该不低,就算是在重庆,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
“我……就想来北京嘛,想来北京看看……”这个话题少有地让程筝的心绪从忐忑不安转换成了迷茫和混沌。
“认为重庆不如北京?”贺衡恩的言谈一向有着他独到的犀利。
“也,也不是。”程筝在如此敏感的问题上磕巴得更为严重,“北京……政治中心嘛……”
贺衡恩轻笑。
“但没有觉得重庆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北京好像…反正我觉得北京是很好的,它们两个不一样。”
“我看好多年轻人也愿意往这边来。”
贺衡恩点点头,“我知道。”
……
“你是不是心里想,我这种想法很愚蠢?”程筝谨慎发问,“我觉得……”
“你很焦虑吗?”贺衡恩郑重地干脆切断他的话,“害怕被否定吗。”
“啊?”程筝不懂贺衡恩此话从何而来。
“从不对你说出口的话表达肯定。”贺衡恩说,“对你要阐述的内容感到焦虑,焦虑他人的误解。”
“那么想把话说圆满。”
贺衡恩的字字刺穿程筝匿于绚烂泡沫之下的灵魂,两句话把他的大脑搅得稀巴烂,产生一种过度忧虑导致的生理性的混乱的头痛。
“我,我没有吧。”他嘴硬道,“我觉得我只是——”
说到这,他猛地停下了。
贺衡恩带着笑看他。
“我知道,我是这个样子。”程筝丧丧地嗫嚅着,“我改不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害怕别人觉得你不好,害怕你的观点是错误的,害怕得到别人的不认可?”
“你说的都对。”程筝半嘟着嘴说,“一点错都没有,甚至不仅如此。”
“慢慢学会以自我为中心。”贺衡恩有所意图地讲,“接受别人的讨厌,比接受别人因你的轻视而出现的蔑视要更舒服。”
“表达不应该成为你害怕的东西,如果大胆表达之后,你得到的不是讨厌,而是认可呢?”
“……好,好。”程筝认同的速度比思想系统运转的速度还要快。
宁静时隔十几分钟再次冰冻这个夜晚,程筝快要把裤子搓出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