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义手指周围:“偌大狱室,唯余二人,却无人监听,何也?盖因汝已全心全意委身朝廷,你我交谈内容自不会隐瞒。故无需多此一举罢了!”
唐周也笑了:“渠帅大人睿智!”
马元义摇头叹息:“吾若真有智慧,怎能不辨忠奸?锦衣乃吾三月前相遇,虽舍身救吾一命,然吾对其来历却依旧存疑;而汝乃大贤良师弟子,数年情谊,吾却笃信。终知,人心与那时间,并无瓜葛。”
唐周没有回答,而是踱步来到壁前,口中轻吟整诗。
“此诗典故,与先秦战国诸子百家中纵横家相关,马渠帅于教中,亦是行勾连说盟之事,莫非汝乃纵横弟子乎?”
唐周突然冒出了一个大的猜想!
早在太平道“卧底”之时,他就知道马元义此人读书识字,谈吐不凡,对张角忠心耿耿,却又不贪财图名,这使得马元义在一众泥腿子出身的太平道中很是扎眼。
若是其人乃纵横家一脉,专为搅动风云而存在,便可说得通了。
唐周越想越兴奋,竟不自觉得紧握马元义双肩,面目狰狞,用力摇晃催促:“是耶非耶?汝定乃纵横后人!”
看着失态的唐周,马元义满意笑道:“若吾非纵横门徒呢?”
“断无可能!汝口供洛阳三百世家,吾知半数为真,半数为假!汝所求者,便是搅动风云,令人心离背,以图后续。汝以为这等伎俩可瞒得他人?朝廷诸公,腌臜阉人,乃至贪财陛下,皆默许此事,欲借机搜刮一番尔!可笑汝之遗谋,徒为他人做嫁衣也!哈哈哈哈……”
唐周笑得很大声,很猖狂,一边笑一边将马元义的疑惑、不甘、愤怒尽收眼底。
出乎意料得,马元义并未歇斯底里,而是冷静问道:“汝背后乃何人也?外戚、宦官、世家,抑或皇帝?”
唐周定定地看向对方,他实在没有必要跟对方吐露秘密。
可他卧底太久了,强压心中的秘密,越是压就越有一股抗力。
这是妄图突破一切阻拦也要揭露谜底的欲望!
良久之后,他伸出头,凑到马元义耳边低语道:“好叫汝做个明白鬼!吾乃河内司马氏门客也,奉命潜入太平道多年,从无名小卒逐步成为张角心腹。太平道非张角之太平道,乃世家豪族之太平道也!若无世家资助钱粮兵甲,且于朝中遮掩多年,太平道焉能存活至今!”
马元义点头道:“多谢唐兄坦言相告!你我终不是一路之人。太平道与世家合作,乃与虎谋皮之举,树根已烂,焉能长成大树?然,吾亦有一言劝之!”
唐周问道:“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