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在车上脸色也阴沉下来,他虽然不上朝,却也多少知道这些朝官们个个都是什么嘴脸,可这种张嘴就扣帽子,连点体面说辞都没有的,倒还真是罕见。
“过去!”赵柽淡淡地道,他此刻倒是不想让了。
武将势大割据,文官势大弱国,这是很不好平衡的问题,只不过五百带甲骑兵入城,就算是禁军地位再低,你身为大理寺官员,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有无重要军情吗?
难道军情不比伱那囚车里押着的犯官事大?何况东京之内,禁军当前,信口开河囚车会出问题,这要不是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要不就是和禁军有过节,见到就要找茬。
周骁此刻得令,立刻一挺胸脯,对身后禁军道:“走!”
那边大理寺官见对方不但不让路退后,居然抢了上来,立刻气得浑身哆嗦,喝道:“你们这些配军想干什么?青天白日,冲撞大理寺囚车,你们莫不是真想劫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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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骁也不理他,只是向前开进,大理寺官虽然嘴里叫得凶,但这些兵马真格硬从路上过,他反而没了办法。
龙卫军都骑马带枪,一身甲胄,哪怕并非奔跑只是正常骑行,但那枪刀摩擦,马蹄踏地之声,也让这大理寺官和那些押送差役胆寒。
待禁军行至一半,赵柽的马车上了路口,那大理寺官看见了马车,便露出一脸诧异神色。
原是龙卫都是骑兵,马车在中间并没有骑兵坐在马上高,几百骑兵的保护之下,在外面哪怕仔细观看,也未必就能瞧到。
大理寺官脸色这时更不好看,知道了根本不是前面的禁军头领做主,真正下令的人应该在马车之内。
他想了又想,大抵是觉得军中的将官,甚至包括两司那边的都应是骑马行路,至于坐车的多是家眷,只是家眷能有这么大排场,倒也是有身份之人。
只是他心中总有不忿,大理寺是何等地方,元丰改制之后,添人加手,管得愈多,权柄愈重,哪怕就是御史台和六部这些地方同样说不给面子便是不给。
至于禁军,大理寺更是从未放过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比较,一念至此,这大理寺官忽然道:“马车里是什么人?敢胡乱驭使禁军,冲撞囚车,视国法军规何在!”
赵柽在车内闻言,对前面赶马的欧阳北道:“停下。”
欧阳北勒住马车,辕马发出一声长嘶,前后禁军也随着停了下来。
赵柽撩起车帘,一脸病容看向那大理寺官,见这人绯服鱼袋,白面无须,三十几岁模样,并不认得。
他淡淡地道:“本王自从去岁往陇右时起,今年又出海几月,年下算来没在京多久,这便没人认得了?居然跑到本王面前颐指气使,口出悖言!”
那大理寺官看车帘打开,隐约露出一人,年岁不大,看面庞并不识得,正在心中猜疑之际,只听这马车内人说话,虽然距离不近,倒也模模糊糊听得几句,越听便是脸色越苍白起来。
这是……那位回来了吗?
他没见过赵柽,事实上他进入大理寺也是这几个月间的事情,原本在地方任职,自是捞够了银钱,随后一咬牙狠心再全花出去,这才弄了个京官职务,这职务其实他不大满意,大理寺权柄是重了,但油水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足。
虽说犯官家中多有钱财,无论是抄家还是等候家人打点,都有进项,但是此刻这大宋的犯官其实没有那么多,眼下能当官的有几个没门路?京中朝上如果没有背景靠山,便是连一个七品县令都外放不出去,能当官的大多有事时自家早摆平了,所以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案子审理。
而唯有的几桩案子,便也要层层被盘剥,最后能落在他手上的并没太多,和在地方上主政简直天壤之别,虽然略有后悔,但毕竟官职升了,算是两相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