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部看似道家经学的北斗六道经,其实乃是一本走极阴一途的武艺编书。
说白了就是杀戮书,杀人书。
黄裳慢慢地道:“此经分了上下两册,上册乃是些杂学奇技,还有老臣对医道的一些见解,对人体经络的一些想法。”
赵柽点了点头,大宋在医学方面还是颇有建树的,尤其是经脉针灸一类,后世中医所传的经穴铜人,最早可见的就是宋代,制作得十分复杂精细,这一门经络穴科在宋代是被发扬光大的。
黄裳又道:“下册则是一些拳脚兵器的粗浅武艺,依王爷天资,可独自参看。”
赵柽道:“黄老学士的武艺,又何来粗浅呢?”
黄裳闻言摇了摇头道:“王爷过誉了,此书只此两册,王爷拿走后千万记得,不要给黄孤观看。”
“啊?”赵柽闻言愣了愣,只此两册他知道,就是没有誊抄,就这两本,给了他之后就再没有了。
可不给黄孤看是什么意思?黄孤可是你儿子啊,你儿子都不给看,也太狠心了吧……
“黄孤练剑,剑老臣不懂,给他看了恐生歧意,不如不给。”黄裳缓缓道。
赵柽伸手摸了摸下巴,心说本王也练剑啊,敢给本王看,不敢给儿子看,果然儿子才亲。
黄裳似乎看出赵柽想法,微微一笑道:“王爷并非练剑,王爷所学颇杂,眼界比犬子宽阔,对照参详只有益处。”
赵柽无奈道:“那就依老先生所言,本王不给黄孤看便是。”
黄裳道:“如此老臣谢就过王爷了。”
赵柽想了想,又道:“老学士啊,不过这毕竟是你黄家的东西,也不好最后湮灭我手,我也不好去传他人,本王看将来若有机会,就转给老学士的孙儿吧。”
黄裳闻言道:“王爷说的是药师?”
赵柽点头道:“老学士看可好?”
黄裳笑道:“那就随意王爷了,其实传与旁人也是无谓,老臣百年之后,身归于大地,意归于上苍,自家都没了,哪里还管许多身后事呢。”
赵柽道:“老学士豁达。”
黄裳捻须道:“老臣本是文人,机缘巧合习武,如今老迈,又有何事看不开呢,人生短短几十秋,到头来,哪争个物事可带走,不过都是梦里一醉休啊。”
赵柽眼珠转了转,挑起大拇指道:“老学士说的简直太对了,就是应该看得开,就是应该看得开啊,什么物事真假,都不如一醉方休!”
黄裳道:“王爷所言极是,如此方才符合老黄生学,天人道理。”
赵柽点头,又急忙道:“老学士知道我将黄孤派往河北之事吧?”
黄裳道:“自是知道。”
赵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老学士,黄孤他在河北田虎处遇到了一名女子,窈窕温柔,贤淑惠德,两人情投意合,已经成亲结为连理了,我知道老学士一直催促他成婚,甚至棍棒相加,如今黄孤于外已经成亲,完成老学士的心愿了!” 苟在修仙界勤能补拙
黄裳:“?!”
赵柽讪笑着又道:“虽然说婚事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好还在家中操办,但这些也不过是繁文缛节,腐朽的规矩,老学士肯定不会在乎这些的,肯定是会想得开的,老黄生学,天人道理嘛……”
一番话说完,他伸手迅速抓起桌上金丝楠盒,夹在腋下,然后转身就往竹林外走。
黄裳满怀疑问地打开手中信,正是黄孤写给赵柽的那封,他匆匆瞥上几眼后,立刻脸色黑了下来,再没有刚才那副清淡平和之态,便是连胡须都在颤抖,口中怒骂道:“孽障,孽障,真真是气死老夫了!”
说着,他伸手猛地往案上拍去,就听“轰隆”一声大响,见那古琴连带桌案,竟然全部从中间断开,碎屑飞扑两旁,断木跌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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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柽这时已经走出了竹林,听到身后动静不由一缩脖,脚下急忙加快速度,飞也似地出了黄府……
扈三娘在宅院内坐着,总感觉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秦王看似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就叫做门三娘,可所说的追来理由却实在是有些牵强。
当时她以为自家愚笨,忘记了打擂时报的乃是假名,松下一口气来,可如今想起,仿佛还是有哪里似乎并不太对。
她一个山野村姑,当年在侍卫亲军司门前和方百花厮打,浑然没有半点规矩仪态,出尽了洋相,最后还没有登擂便匆匆离开。
如此一面之下,身为当朝秦王的赵柽怎么还能记得她?
就算因为当时自家丢人现眼被赵柽记住,可这般恶劣印象又怎么会引得赵柽一路追来?
赵柽是什么人?乃是大宋亲王,手握重权,军功盖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只是几年前和她匆匆见过一面,而且留下的还是丢人现眼印象,就算勉强记得,估计也是个笑料一般的记忆,又怎么会跑了半座京城去追她?
她没读过几天书,也就勉强识字的模样,至于武艺,虽说还算不错,可那也要看与何人比较,放在大宋禁军将领之中,怕是根本排不上号。
至于相貌虽有几分姿色,但秦王是什么人,岂会是没见过女色之辈?她这种山野小家之姿,怕是秦王也不会看上。
那她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追了那般远?
扈三娘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莫非当时还是想对了,对方其实知道她就是扈三娘的?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晓得了当初辽擂时她报了假名!
如果这样,那如何是好?要不要和林冲述说此事?说了怕林冲恼怒,不说又怕赵柽认出自家,过后会寻来门户命人抓捕。
扈三娘正心乱如麻,坐立难安之际,忽然宅外传来敲门声,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趴着门缝一看,却是林冲回来了。
打开宅门林冲进入,脸上戴着淡金色面具,身穿墨绿色对领半月圆心,身后披着黑色的大氅,边走边唉声叹气。
“夫君为何长吁短叹?”扈三娘不由询问。
“唉,三娘有所不知!”林冲摇头道:“今日干爹本来为我举荐了一个官职,乃是上了品级的武官,足有六品,可惜被那蔡京老狗给驳回了。”
“夫君武艺高强,乃当世英雄,完全可以胜任这六品官,蔡京为何要驳回?”扈三娘疑惑地道。
“还不是因为蔡京老狗与干爹不和,本来枢密院中的事干爹就可做主,但因为职官初次入品需在吏部登记造册,吏部那边被蔡京吩咐过,只要是干爹的人全都要严查,找出种种毛病,不予造册!”
“可是夫君又有何毛病能被对方找出?”扈三娘颦眉道:“夫君的真实身份吏部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