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听得不寒而栗,小声道:“爹,你不用急着辩白,我没说要把这些捅出去,我让你看看,有没有能拿来整治李晟的。”
“你不早说!”老爹这才松了口气,端起茶壶饮而尽,骂道:“小兔崽子吓死我了!”
于是再次仔细看了遍,琢磨道:“衙门的钱粮进出,九成九要经过户房,是以户房司吏其实是在给家擦屁股,你要是随便拿笔假账告他,他定能够推二五六,说我就是丫鬟带钥匙,当家不做。衙门里的县太爷、二尹三衙四老典都拿过钱,自然要帮他遮掩……”
“但其实,官老爷们拿的是小头,头都让他揣怀里了。”王贤冷声道。
“这是肯定的,李晟这厮看着小心,其实贼胆包天!”老爹恨恨道:“这是让老爷们担恶名,他来捞好处做好人,老爷们知道了,肯定恨死他!”顿下又摇头道:“老爷们还是得保他,这么些年来,谁从公捞了多少好处,从库里拿了多少东西,他全都清二楚,老爷们要是不保他,难保他会说出什么来!”
“这真是……”王贤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总之,这个管家不是这么好整的。”老爹也叹道:“也幸亏就是你爹,干了辈子刑房,才能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噗……”王贤口茶水险些没喷到老爹脸上,苦笑道:“爹,你能不能不自夸?”
“嘿嘿。”老爹笑笑道:“想不想听?”
“想!”王贤立刻谄媚的凑过去,给老爹端茶道:“洗耳恭听您老的高招。”
“唔。其实也是他自找的。”老爹接过茶,摇头晃脑,就差拿把扇子装孔明了:“这二年,因为那个案子,县里上下懒散惯了,上下哪个把公务放在心上?光想着怎么捞钱去了。我听说,魏知县上任后,因为想要做番政绩出来,颇有刷新之意,无奈那帮人懒惯了的,不愿配合,更不愿吐出到口的肥肉,于是处处跟他作对,给他使绊子。李晟因为是管家,很多恶人最后都是他当了。是以县老爷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是啊,所以司马求才让我到户房搜集证据。”王贤点头道。
“哦,是么?”老爹瞪眼道:“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晚么。”王贤奇怪道。
“早说我还用费脑筋?”老爹怒道:“你个头天进衙门的新丁,人家能指望你搜集到什么要命的证据?无非就是想寻他个小错,好借故撤了他!人家不是让你整出这种杀器来的,人家只要你找出他点小毛病!”顿下,强调道:“没听你说之前,我就判断出来了,你话只是印证了我的判断,你爹十几年的老刑房……”
“多小的错?”打断老爹的自吹自擂,王贤问道。
“那种他瞒着家,自己独吞,但数额不,不至于身败名裂的。”老爹想想道:“有没有?”
“有!”王贤指指纸上的某处道。
“唔,极好。”老爹看,点点头道:“再就是,让谁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我觉得张典吏不错。”王贤小声道。
“不愧是我儿子,果然有天分!”老爹闻言喜,比知道王贤有查账的本事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