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见”见天都这么晚了,还有不长眼的家伙上门,朱六爷一阵烦躁道:“老子已经睡下了,管他是谁,让他明天再来。” 深夜书屋
“是。”管家应一声,却没马上走,而是迟疑道:“来人自称叫王贤,好像跟接老爷印的那个人重名。”
“什么,王贤?”朱六爷霍得站起来,那双练过铁砂掌,稳如磐石的手,竟忍不住颤抖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微微发颤道:“他来于什么?”
“说是来拜会老爷,还带了份厚礼。”管家道:“要是老爷不想见他,我这就回了他。”
“回个屁”朱六爷一下推开门,着急道:“快,请他客厅,不,正厅就坐,算了,还是我去迎接一下”说着大步走出去,没走两步却又转回书房,先将银票收到袖子了,又拿起那根皮鞭,想了想,塞到另一边袖子里。
“哈哈哈,”朱六爷爽朗大笑着迎到门口,朝含笑立在月光下的王贤拱拱手道:“我说刚才怎么听喜鹊闹枝,原来是贵客登门,寒舍真是蓬荜生光啊
身后的管家心说这大半夜的喜鹊都宿窝吧?听到夜猫子叫还差不多。他何曾见过自家老爷如此笑脸迎人?要是对人说阎王朱六如此热情似火,怕是没几个信的。
“深夜打扰六爷休息,”王贤笑着拱手施礼:“恕罪恕罪。”
“哪里哪里,正好睡不着,巴不得有人能来一起喝酒。”朱六爷忙吩咐管家道:“快摆酒席,我和王兄弟要好好喝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王贤没有拒绝,其实他拒绝也没用,因为朱六爷已经拉着他的胳膊,亲热得往正厅走去。
朱六爷宅子不大,但于货不少,一声吩咐,酒筵便很快摆上,而且是一桌很见功力的浙江菜。朱六爷拉着王贤入席,非要让他上座,王贤不肯,怎奈哪是朱六的对手,被他硬按在正位上,又亲自为他把盏道:“王兄弟是杭州人,我家的厨子也正好是钱塘人,兄弟快尝尝这杭州菜地不地道,不地道我明天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一看就是大厨水准。”王贤笑笑,突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在自己眼中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捏死自己就像捏死只蚂蚁的的朱六爷,此刻却在他家中这间只有祭祀、婚礼、冠礼之类重大仪式时才会使用的正厅里,点亮百盏灯光,备好美酒佳肴,为自己斟酒,满脸示好之意的作陪。
想起来,还真有些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