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君烨便同另一人站在台上,双方持剑,一触即发。
对于君烨的剑法南弋有些自信,只是怕他这些日子身体没有康健,不敌旁人。
两方对战,各自收着力道,看起来倒真是纯粹的比试切磋,不过没多久,对方的攻击便逐渐猛了起来。
君烨只以防守为上,并未主动出击,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路数。他手中的剑飞快转动,找准时机破开对方的包围,不过几个回合的功夫,那人的剑便被挑开落地。
那人不再说什么,台下越阳一弟子却提剑冲了上来,丝毫没有给君烨一点休息的时间。
越阳的人剑法一向猛狠。
“他的剑法实力不错。”慕修然对着南弋道。
“比起大哥如何?”
“他能和我比?开什么玩笑?”
南弋看得出来君烨还有所保留,依旧在试探对方的剑术,只是越阳宗弟子紧追不舍,招招又快又狠。
长剑贴身而过,南弋不禁皱了皱眉。只见君烨下腰俯身,灵活躲开,紧接着便是攻寿调换。
“看样子,余夫子也教过他剑法。不过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他使的剑法有些踏寒的影子。”慕修然在一旁道。
南弋闻话,并未做声。
江道渊和君烨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有说出。况且,她也不想君烨和已死之人扯上关系。
一个反身踢脚,君烨随即收回手中的剑。
“阁下好剑法。”越阳弟子有些不甘道,转身便走。
南弋撑着下巴,朝着旁边的慕修然吐槽道:“越阳宗的人总是这死出。”
“还没有礼貌。”慕修然补充一句。
南弋:“他们是怎么能做到全宗门上下都这样的?”
慕修然:“好问题。”
君烨朝着台下各位行礼,可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一口鲜血溅在地上。
南弋脸色陡变,几步飞身上前扶住了君烨。
“怎么了?!”
君烨白着脸色摇摇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呼吸有些急促。
南弋立刻转头看向越阳宗,眼神似乎要吃人。
慕修然还是第一次看见南弋满身杀意的模样,不禁一惊,又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先看看他的情况,若真是有人动了手脚自然不会放过。”
“你们别空口无凭血口喷人!”
南弋冷眼看着,杀意渐浓,“当年宗门大会,贵派用的下作手段还少么!如若这次也有,当真是一个个……活腻味了!”
一时间,场上有些混乱。
君烨自觉气息紊乱,被南弋扶着走了两步,却又猛地吐出一口血。
南弋没有再犹豫,立刻替他把脉。
“怎么会这样?!”
君烨现在的脉象,却和之前中蛊毒的时候一模一样——死人脉,无脉象。
“怎么了?”慕修然回头,却看到君烨的手上隐隐约约长出些淡淡的黑纹,那黑纹往上眼神,短暂的功夫便长至了耳后,像是黑色的藤蔓一般。
南弋心底沉了下去,抓着君烨的手看了看,从身上立刻取出百毒丹送到他的嘴里。
自从她能够独自炼制百毒丹后,为了以防万一,这解毒的丹药她从未离身过。
君烨的手在颤抖着,身体微微靠在南弋身上,神智有些混乱。
“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场下的周若繁一行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只站在原地,习惯性的,她扯了扯身边林初白的袖子,“他奶奶的不会真是越阳那些糟心玩意儿用的下三滥手段吧??”
可身边人却有些反常,并未回复她。
“师弟,你怎么了?”
“师,师姐……我……我好像……”林初白的声音颤抖着,茫然地看着周围,却忍不住抬手狠狠揉着眼睛。
眼睛里面有东西。
“师弟!你……你眼睛里怎么有……”
褚和睁大眼睛,亲眼看见方才有一条黑色的小虫爬过林初白的眼睛,却又消失不见。而此时,林初白的右眼睛生出些淡淡的黑痕……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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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更诡异的是,在场的各门各派有不少人皆是这般情形。
“闻阙,你看……他们……”
宁衡走到慕修然旁边,看向周围的人,两人都不可置信。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慑人的场景。
南弋看着君烨的神色越发痛苦,却束手无策,“师父明明说蛊毒已经解了,江道渊身上的那只蛊虫也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君烨嘴里吐血鲜血,朝着身让人微微退开。
“离我远些……”
“君烨!”南弋把他抓得更紧,“你这么多年自己一人扛着还嫌不够苦吗?”
君烨红着眼睛看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里涌动的巨大痛苦让他再也压抑不住。
他怕伤了她。
他对南弋隐瞒了一件事。
落下悬崖的那日,江道渊本是想杀他,可他反杀了江道渊。可江道渊死之前,却用恨极了的眼神死死盯着他,面目狰狞得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彻底解脱吗?”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这就是你忤逆我背叛我的下场!”
“你会享受我留给你的一切!”
他原以为,那只是江道渊的不甘心的毒骂而已,从前何曾没有过。
可现在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君烨一把推开南弋的手,自己撑着剑挣扎站了起来,颤抖地往前走着,耳后的黑纹越发诡异明显,杀意涌动。
“君瑾华!”
慕修然一把拉住了她,“念念,小心些!别过去!”
慕修然感觉到,此时的君烨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山下的钟声悠悠传来,和平常无二区别。
“大哥,放开我,我要带他去解毒……百毒丹控制不了多久……青玉药鼎炼制不出来还有药剂……再不行我要去玉鸣山找师父师兄……”
南弋想要挣脱慕修然的手,却已经注意到底下人的异样,不禁心底出现巨大的无力感。
她有个可怕的预感。
眼底生纹的人各处皆有,嘴里痛苦呻吟着什么,而后渐渐没了声音,似乎有些失去神智。
忽地,那些人统一对着台上的方向,僵硬地上前走了几步,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然后……
纷纷跪下,像是在虔诚膜拜着什么。
“师弟……”周若繁被姜迟和褚和护着,呆呆看着林初白。
“拜……见……吾……主……”
“拜……见……吾……主……”
南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终于和她猜测的重合在了一起。她看着台上微仰着头的君烨,心脏处被死死抓着。
诡异又虔诚的朝拜。
南弋紧紧抓着手,对着箫瑜道:“传慕主令,门中上下所有羽麟卫即刻来此,不得放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