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闻执站起身,看向空相臣的方向,“近来朝政诸多,扰得本君甚是头疼。空相大人既然进宫,还得劳烦大人去越乾宫一趟,替本君梳理政务。”
一众人等行礼送行,南弋却感觉到有道目光从上而下一直盯着她,恨不得看穿了她似的。
空相臣开口道:“这几日你留在宫中,辅助此案查明。”
云馥嫣应道:“是,大人。”
南弋看了一眼云馥嫣,倒是好奇这人真正的实力。江渡提起过,此人精通医药。能让江渡说出精通二字,还真是少见。若是刚刚她没有站出来指出尸检漏洞,这人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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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引路,南弋跟着空相臣走在宫道上,脑子里想的是方才的尸检。下手的那人熟知穴位,伪造梵昭仪中毒,根本原因便是为了将空相臣卷入此事。
可竟然把温家的梵昭仪当做靶子,下手还真是狠。如今对方藏在暗处,主动出击,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被拉下水的事,保不齐下一刻还会发生。
那槿芫夫人,她无论如何都要会上一会。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南弋这才抬眸,看到引路的宫人远远退在了一旁,背对着他们。
那一身月白色锦衣长袍走近了一步,腰侧玉珏生光。
南弋站直了身体,坦然对上他的目光。
“你还是未将我的话听进去。”空相臣声音微冷。
“事前,我可未答应大人。”
“可你想过后果没有?暗中之人,恐怕已经盯上了你。”
“那又如何?任人拿捏这种事,于眼下情形而言无异于坐以待毙。”南弋回道。
空相臣微微垂眸,似是叹了一声,眼底不知藏了什么情绪,眉眼清俊。
“多谢。”
南弋勾唇一笑,“空相大人不如用别的谢我,实际些的才好。”
她盯着空相臣,笑意渐收:“在这大邺之内,空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手段卓绝……可大人藏着顾虑。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好好替我铺路,寻仇杀人之事,我最是擅长。”
“而且,我的耐心和时间,都不多了。”
长风鹤唳,宫道幽长。
空相臣清明的眼眸暗了些,衣袍微微飞扬。
“所以……你未信我的话是吗?”他的声音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微微沙哑。
南弋有些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哪来的,空相臣脑回路怎么这么奇奇怪怪。
于是她干脆没说话。
可空相臣忽而低声一笑,犹如远山顶上落下了一束光,融化了皑皑冰雪,长风骤止。
“罢了。”
南弋:显得我过分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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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宫道还真是长得很。南弋同空相臣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进了殿,九闻执看了她一眼,给空相臣赐座,而后道:“退下。”
这要退下的人,还能有谁?
南弋暗自骂了一句,连口水都没喝到。
此处是为静室,并非正殿,外有三重门,南弋索性站在最近的第一重门外,周围并无其他宫侍。
她是故意选择这里。
而静室里面,九闻执一把扔下笔,神色颇为不耐烦,而空相臣却静静坐在一旁,自顾自拿起黑白二子对弈。
“帝师大人还有心思下棋?”九闻执环手,靠着一处柱子。
空相臣并未抬眸。
“帝师府上的人,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有能力,一个近侍都如此出色。那验尸的镇定和手段连宫中老道的仵作都比不上。不如,大人借给本君几日,也好让那些个不中用的开开眼睛,长长脑子。”九闻执半笑不笑。
空相臣停了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白子。
“臣不同意。”
“本君瞧着你这近侍甚是面生,该不会是你藏着掖着一直没带进宫吧?”九闻执走近,抬手落了一子,顿时局面多了一层杀意。
“君上不关心关心梵昭仪死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