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有了目标。
南弋看着空相臣晦暗不明的脸色,将手边的东西轻轻往前推了推。
“大人也看到了,这是药剂。名字暂时我还未想好,空相大人有空可拟一个。”
“哦,忘了说,这东西只需一滴,可杀十步之内的……蛊虫。这样的谢礼,还望大人喜欢。”
太过于荒谬的话,在空相臣听着却是觉得是玩笑。可这些话……出自她口,却又变得可信起来。
他愿意去信。
空相臣垂眸去看着一排的药剂,诧异震惊之色终于在他脸上显露了出来。
她身上有太多未知的东西,让他如何也看不透看不清,触摸不得,靠近不得。于是,这般凝望快要慢慢生出瘾,在无人所知的伪装之下不断挣扎呼啸。
“挑个地儿好好试试,效果定不会让大人失望。不过……大人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南弋起身,幽幽道:“毕竟来这里,我只是要杀一个人。若是发生了什么其他意外,那便只能……是个意外。”
空相臣抬眸,突然站了起来,随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那日你在书房外,当真……听见了么?”
南弋回头看了看他,笑了一声,歪着头耸耸肩膀。
“不然嘞?翻墙头我干得来,听墙角自然也擅长,可惜太远……听的不大全。”
“天色不早,空相大人便不用送了,这就告辞。哦对了,提醒大人一下。”
南弋手指着空相臣衣裳,“大人不必太节俭,这袖子破了补了也不好看,和您这气度模样不太相称。”
“大人,回见。”
南弋笑着出了门,带着门外的阿落离开了这里。
“大人,您没事吧?”云野立马问。
空相臣站在回廊下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月色清凉,满地如霜。
他抬手触摸着衣袖上缝补的纹路,云野却不知他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大人此刻着了一身的孤寂。
比之从前,还要冷清孤独。
空相臣转身进了房,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糕点牛乳,只觉得呼吸逐渐稀薄,所有的一切再次变成毫无生机的一潭死水。
静止着,凝固着,沉默着,下坠着。
永远是这么安静。
云野看着桌上的东西,刚想问,却听得身前人冷声吩咐。
“东西撤下,以后……”
话未结束,可云野却见自家大人关上了门。
不对啊,东西他还没撤下去呢。
*
摸黑摸到床榻的时候,一双大手瞬间将南弋捞了过去,顺带翻了个身,将她压着动弹不得。
男人沉沉的喘息声喷洒在耳侧,在黑暗里裹挟着她所有的感官,触动着她所有的敏感。
两人都未先开口,在较劲儿似的,都想占据绝对有利的形势。
兵不厌诈,这人竟然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
可耻!
听见想要的回应,君烨微微撑着身体,在黑暗里居高临下盯着身下的她。
月亮很是配合,浮云飘过露出光亮来,照得床头地面反光一样的亮堂。
“晚上夜不归宿,夫人该不会是……夜会情郎了吧?”
南弋没由来一阵颤栗,“君瑾华,你给我老实点!松手!”
可君烨不仅没松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在上下游走,故意撩拨。
“这种时候,我更喜欢你唤我夫君。”
“好啊。”
南弋突然抬起膝盖,用力翻身挣脱,掌握了主动权后死死压着身下的人,两只手一左一右按着钉在床上。
“情趣而已,配合一下也不是不行……是吧,夫君。”
君烨轻笑着,借着月光将眼前人狡黠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他撑着腿猛地向上使了力气,压着自己的人就稳稳当当坐了上来。
报复似的,他颠了两下。反客为主,大手重新落在了她的腰侧,将她困住。
“你去见他了,是么?”
南弋没有打算瞒他:“是。趁着机会试探,印证一下我猜得到底对不对。空相臣这个人装得倒是纹丝不漏,从他嘴里套出我想知道的根本不可能。可他越是藏,我就觉得这事儿更不简单。”
“他一步步引我去查去找,他自己却完全隐身,借慕氏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禁足还是撤职,看似失势,实则是作壁上观,以退为进。”
君烨目光一直未从她的脸上移开,修长的手指在腰侧游走,轻轻落在腰带处。
“昌宁蛊虫猖獗,达官贵胄不见得手有多干净。他要是有心除了这些腌臜东西,何必会等到现在。可人有忌惮和在乎的东西,做事自然犹豫不决。所以,他不是不会不能做,而是不敢做。去清元门借力引慕家来此,他未必胸有成竹,而是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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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带被轻勾着往前,君烨勾唇将南弋的手拉着压在自己的胸口,自己却顺势向她贴近。
衣物摩挲窣窣,床榻吱呀作响,沉沉喘息声被逐渐放大。
那双手眼看着又要对腰带做些什么,南弋一巴掌打了过去,君烨挑眉,眼底风流。
“昌宁尚且如此,整个大邺又能好到哪儿去。”
君烨继续道:“雷楚洲皇室无权,世家割据,宗门分势,近百年皆是如此。然相比君主,百姓只信仰天神,供奉香火。试问这一座座山,空相臣能越得过哪一座?神官也好,帝师也罢,兴衰变革之事非一时可为,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他出面出手铲除蛊虫,宗门世家能乖乖听话么?根本不可能。”
“饿虎扑食,未必不会杀红了眼。他有多少手段多少算计能抵挡所有世家?权贵之争,最苦百姓。如今相安无事,已是最好的局面。他是上位者,这些道理他可比谁都清楚。”
君烨抬眸看着她,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些话。
南弋静静听着,眉头却越发紧了起来。
上位者的博弈,考虑的永远不止一面,计算的范畴有些超出她的预期。
君烨深谙此道,坐上了君王的位置,所以他比她更明白朝堂权势世家的博弈,甚至是猜出空相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