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自觉是个老实人,不会哄姑娘。
所幸,俩丫头很坚强,一路上憋着眼泪硬生生没哭。
风大雪急,路况实在是不好,开出市区就用了一个半小时。
越走越偏,奔驰驶进了郊外的一个偏僻渔村。
顾离说过,徐家和他家原本是邻居,住在市内一个环境很不错花园洋房小区,两家都是联排小别墅。
但徐家近几个月损失最大,市内的房子已经紧急出手变现了。
徐清浅说这村子是她们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村子走了一半就是土路,坑坑洼洼加上积雪,几次磕了底盘。
徐清浅轻轻跟邹安说抱歉:“我们两个在这里下车就好,里面的路也不好走,其实没多远了,别刮坏了车子。”
邹安呵呵直乐,悄悄瞟了眼方圆,跟她说:“没多远了还怕啥?这路面你们两个女孩子再摔了碰了。
“我老板人S…人好钱多,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么辆车子,刮就刮,不要紧,不用担心车,人比车重要。”
徐清浅不说话了,心里却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怎么会有人不记得有辆这么好的车子?
徐安然一直没说话,着急是一方面,另一面在琢磨邹安…
她还记得开学那天见过的…他不是方圆的长辈么?怎么又变成哥哥了?
从村头开到村尾,路过的平房亮着点点灯火。
小卖部里烟雾缭绕,有村民在打牌。
雪太大,狗子们都趴窝了,没听见犬吠。
村尾过去,有幢三层小楼,带大院,院外的小路上横七竖八停了多辆汽车。
好车坏车,轿车吉普,啥都有。
看见这么多车,方圆微微侧头看了看后排的姐俩。
果不其然,徐家姐妹都蹙起了眉头。
邹安把车停在路边,确保能过车。
车门一开,都不用推,大风夹着大雪嗖嗖地把手动门变成了自动门。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头发吹得左右摇晃,姐妹俩顶着风雪跟邹安道了谢。
徐清浅对方圆说:“快回去吧,半夜要是下大了更不好走,方圆……谢谢你,回学校我请你吃饭。”
说完,拉着妹妹的手低头往院子里走。
徐安然回头,冲他们摇了摇小手。
邹安用衣服挡着风,在怀里把烟点着,他抽一口,风抽两口,开了三倍速燃烧。
“咋整?回去?”
方圆冻得缩脖端腔,咬咬牙说:“这么多车,人能少?里面就娘仨,走了是不是不地道?”
邹安啥都没说,当先往院子里走。
迈进院子,左边是一小片菜地,浅浅的地垄中积着雪。
除了这片菜地,整个院子和建筑没有一点农村的味道,相反很现代。
没有狗窝,也没有狗子。
菜地之外的雪地斑驳,有的地方露出了平整的青砖。
右边是一小块童话镇似的木篱笆,里面围着两个小小的白色木马,和一架秋千。
骤雪盖住了一半人工的绿色草坪。
显而易见,这的确是姐妹俩长大的地方。
三层小洋楼的大门也敞开着,上了几层台阶,方圆跟着邹安一头扎了进去。
先是扑面而来的一阵暖意,瓷砖地,有壁炉,炉里燃柴,火焰抖动,向外散发着热浪。
再看到三五汉子围坐在实木大沙发上,一仅穿着蓝色毛衣的中年妇女满脸憔悴坐在对面,沙发满员,她只坐在一个塑料凳上。
徐清浅、徐安然一左一右扶着妇女的肩膀。
方圆和邹安进屋,所有人一愣。
徐安然说:“方圆,你们怎么没走?”
徐清浅跟母亲说:“妈,这是我们同班同学,就是他和他哥哥开车送我们回来的。”
姐俩不是母亲打电话叫回来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个母亲哪怕再崩溃也不会拖累女儿进来,更何况徐清浅重病在身,受不得刺激。
那通电话是邻居阿姨打给徐清浅的。
徐母站起来,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对方圆说:“孩子,谢谢你,但这……实在没法招待你们了,要不趁着雪不大,你们赶快回学校吧。”
方圆笑笑没吱声,有哥在呢,弟闭嘴。
邹安摆摆手:“同学之间就要互相关照,我和方圆没啥事,在这儿帮忙端茶倒水。”
徐母听懂了,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姐妹俩一人拿个凳子给他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