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漫长的告白(圣诞篇 终)

“他是我男朋友,他叫方圆,我谈恋爱了。”

沈凝飞受不住了,转过身,面对母亲,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吴语失笑,她不相信,她说:“那你男朋友刚刚在和别的女孩子亲嘴。”

“我没骗您,我刚才跟曦曦说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让她去拦着方圆,不叫他在台上对我表白,她……应该是着急了。”

“表白?那就是说你们还没在一起?”

看着女儿眼中蒸腾的泪光和认真的眼神,吴语半信半疑。

沈凝飞摇头:“在一起了,今天是他给我的仪式感,我唱的歌也是。”

“谁允许你现在谈朋友的?”

“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不同意。”

吴语信了,笑容隐去,沉下脸。

沈凝飞用力地呼吸一下,慢慢吐气,没有说话,静待暴风雨。

吴语急了:“我从小培养你到大,书,书念不好,专业也被人刷下来,到最后就来了这么个破学校,你要气死我吗?

“我辛辛苦苦卖衣服挣钱养你!你知不知道多少次我为了你的事整夜睡不着!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

巴拉巴拉巴拉。

沈凝飞习惯了,这种劈头盖脸、语速增加好多倍的骂声,她早就听习惯了。

我从小培养你到大……

辛苦挣钱养你……

整夜睡不着……

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

她已经快倒背如流。

但千日如此,沈凝飞练就了一个技能,从精神上封闭五感,听不见。

“我告诉你,毕业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回家,我已经让你爸找关系给你铺路了,进体制……谈对象我们会给你安排合适的,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沈凝飞说:“我不和他分开。”

pia!

吴语扇了女儿一下,气得直发抖。

“我说了,我不同意,跟我走,这几天我不回去了,马上元旦,我陪你考完试,你跟我一起回家!”

说完使劲儿拉着沈凝飞往外走。

沈凝飞不想走,想挣脱。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听话?”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听话……又是这一句。

每每到这一句时,沈凝飞就知道自己离妥协不远了。

工作他们会安排,婚姻他们会安排……

工作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认为的稳定。

幸不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他们的喜好把婚结了。

沈凝飞不挣扎了,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眼神瞟向舞台,舞台上,方圆推开陆曦,跑了下来。

——

跑下台,方圆先去了保温室,傻媳妇还不在?

跑到操场上,没人,四处望了望,看到刚刚走出大门的两道身影。

方圆眼神蓦地凌厉一下,那道背影……虽然相差十多年,但体态貌似变化不大。

他十分确定,那……就是他上辈子噩梦的主角。

脑子都不用拐弯,瞬间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暗叹一声,飞快往外跑。

——

小陆曦死死咬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低着头走下舞台,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失魂落魄地在所有人指指点点中走回保温室。

飞飞的包还在……

她拎着小包,继续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

邹安和吴庆华接完电话都急了,邹安去追方圆,吴庆华继续守在场内。

他们两个接电话的时候,看台上的夏初也接了一个电话,是父亲夏温良打来的。

挂断电话,夏初看了看体育场的大门方向,然后跟陈华说:“我不看了。”

“也行,精彩的都过去了。”

陈华耸耸肩陪着她一起从最后排的秦婉瑜身边走过。

秦婉瑜握着手机,在想要不要给刘苏打电话,纠结了好久,还是没打,但她决定去找方圆。

看台上一直在注视方圆的人不少,此时起身离席的人也不少。

好奇有之,其他心绪也有之。

么么茶的凉棚下已经空无一人。

但不管怎么说,在绝大多数人心里,方圆不是今晚的主角,顶多算是明天的八卦。

今晚的主角是沈宁飞。

最后一首歌了。

沈宁飞仍然是那一身,在灯光下璀璨又耀眼。

“征得公司同意,我把这首曲目临时做了一个变更。

“很荣幸,接下来,我将这里作为下一支全新单曲的首唱地。”

大屏幕闪黑两秒。

星光闪动,缓缓聚集,融合成五字歌名。

《漫长的告白》。

尖叫,嗷嗷尖叫。

尖叫里,前奏响起。

同时,大屏幕上的MV开始播放。

画面中,是一对儿相互追逐嬉戏的年轻男女。

……

这个世界有多甜,眷顾平凡的少年

借你的笑眼,地球转一圈

好吧一辈子晕眩

别偷听我的心愿,我想它已经灵验

等无边的黑夜输给地平线

见证孤单的终点

小主,

……

沈宁飞微微歪头,杏口轻吐。

连天大雪中,她轻轻挥舞着赤裸的手臂,笑颜如花。

没有大合唱,因为没人听过这首歌。

没有荧光棒,但大家都有手机。

或按亮屏幕,或打开手电筒,随着歌曲的节奏轻轻舞动。

——

体育场外。

街边、树旁、昏黄的路灯下。

方圆追上了沈凝飞母女。

背景音乐在响,方圆在说,已经说了两分钟了,如实回答了每个问题。

——我是孤儿,没父母

——学新闻传媒的

——我喜欢飞飞,真心的

吴语最终只有一句话:你和我女儿不合适,我不同意你们的事。

方圆挺无奈的。

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脸。

前世,他知道丈母娘对自己有刻板偏见。

是那种第一眼看着就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