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小保安(6K5)

定睛一看,木柱子后面有个小土堆,黑人兄弟正趁着夜色筛沙子。

方圆心里好笑,觉得这黑人兄弟有点像后世一个电影里的角色——拉布拉卡。

在“拉布拉卡”骂骂咧咧、特别明显的白眼中,X5拐进了飞飞旅馆的院子。

很清晰,他听见了车后传来了一声“傻逼”。

旅馆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大波浪,粉底很厚,一颦一笑中显露的身段和性格也很…大波浪。

标间49元一晚,带窗的59,都有热水,可以洗澡。

方圆认为这辈子不需要再为了十块钱委屈自己,果断选择了带窗的。

窗户正对楼下小院,一打开,清风自来。

虽然冷,但也吹走了屋子里的霉味。

不歇还好,耷着腿往床上一躺,方圆就感觉满身疲累。

给老婆、们报了平安,他看着天花板上不算太亮的白炽灯管发呆,没有停止思考。

距离川蜀越近,他心里就越加忐忑。

回想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应该是在重生之初帮楚楚小妮子解围的那个夜晚。

当时他在任逍遥上网查寻赚钱路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即将到来的那场灾难。

近两年时间,赚钱的路子已经被他蹚出了不少,但纠结于心的压力却越来越重。

有过三十多年小人物生存经历的方圆,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责任心和悲天悯人的圣人情怀。

他不是没想过全当不知道,去享受高中生活、享受大学生活,享受新生。

但每次给自己洗脑退缩的时候,总是有个好像从九天之上传来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你回来,是干嘛的?

之后的几次经历更是让他感到生命的可贵。

那种生死之间的遗憾和恐怖,当事人许是用尽一生都无法磨平。

放眼当下整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减少那种恐怖和遗憾呢?

黄裙子不只代表金笑笑,更是他提醒自己尊重生命的一个象征符号。

想要达到所谓的通达圆融,有些事就必须要去做,去试试,不论多难多危险,总要试试。

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两次,没有人比他更懂无论活成啥样都会被说三道四。

所以通达圆融这四个字就格外重要,吃想吃的饭,见想见的人,看喜欢的风景,做喜欢的事。

否则,“悔不当初”、“遗憾”、“良心不安”,这三个过期就没法补全的可怕词语,就会在他的心尖尖下面赘生一辈子。

那他还怎么安心左一个那啥、右一个那啥?

方圆代表不了官方,不能直接预警,否则一旦引发恐慌,要么被当成神经病抓走、要么被有关部门带走切片。

手指掐了又掐,算了又算。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真觉得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了。

沉沉一叹,烦躁一路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些。

窗外天际最后一丝淡青也化作纯黑。

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星辰,方圆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菩提手串,默念:所愿皆成。

眼皮渐沉,方圆不打算吃晚饭了,准备直接睡觉。

但心越静,环境音越响。

嚓—唰—

嚓—唰—

铁锹锉沙子的声音不住从外面的传进耳朵,越不想去听,听得越清晰。

过了二十分钟,没动静了,方圆衣服都没脱,重新蒙着被酝酿睡意。

结果没一阵儿,楼下就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女人杀猪似的尖叫。

方圆满心无奈,就算小旅馆隔音不好,也不至于叫得如此豪放吧?

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方圆瞧了瞧门口地板上散落的各种小卡片,有点心猿意马。

悄悄下地,悄悄出门,走廊里声音更加明显,尖叫已经变成了哦吼。

一转头,隔壁几个房间外也有人打开了门,叼着烟的男人站在门口也在听墙根。

方圆大感此地民风淳朴。

四十分钟后,隔壁男人已经抽了三根烟,方圆忍着牙疼含着棒棒糖。

不对,不仅淳朴,而且彪悍。

快到一个小时,随着两声颤音,酣战结束了,方圆和隔壁男人相视一笑,齐齐回房。

睡意没有了,肚子饿了起来。

下楼觅食,方圆看见老板娘一脸潮红正和“拉布拉卡”在吧台窃窃私语。

走过去,他问:“有泡面不?”

老板娘媚眼如丝地打量方圆两下,露出一个妖艳的笑容。

“没有喔小弟弟,我正要做饭,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吃?”

方圆紧摇头,往门外走,然后就听见身后老板娘跟黑人兄弟说:

“去买点肉,我给你做红烧肉补补身子,又干活又干我,累不累?哦呵呵呵。”

方圆打了个哆嗦,暗忖:‘这女人口味清奇啊。’

腿儿着上了街,走了老远才看见一家小饭馆亮着灯,随便点了一碗面条,吃了没几口就走了。

好不好吃不重要,方圆牙疼得不行,完全吃不下去。

沿路又没看见药房,只能掐着虎口回旅店。

牙疼不算病,但疼起来真要命。

小主,

弓着身子趴在床上直哼哼,隔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了,他打电话给跑得快客服,但被告知本地尚未开通业务。

方圆第一次觉得一条街五家药店的“盛世”应该快快到来才好。

他决定下楼问问大波浪老板娘有没有去痛片,要两粒学小陆曦嚼着吃。

一开门就闻到满走廊的菜香,说来也怪,先是肚子叫了两声,然后牙突然就没那么疼了。

下了楼,老板娘不在前台,听见炒菜声,想来应该是在厨房。

方圆坐在前台的木沙发上开始等,十分疼变成了九分饿。

没几分钟,又见穿上衣服的“拉布拉卡”骑着一辆二手三轮车,拎回来三斤四两五花肉。

两人对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

紧接着,带着围裙的老板娘走出来,笑着问方圆:“你找我?”

知道是“拉布拉卡”帮忙说的,方圆道:“牙疼,左近没看到药房,想问您这有没有药?”

“牙疼?”

老板娘笑了笑,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走到吧台里弯腰打开抽屉,继而递给方圆一盒布洛芬。

“吃这个,这个管用。”

道了谢,方圆真的学陆曦一样取出一片直接嚼了。

见老板娘惊呆了,方圆乐道:“跟一个朋友学的,见效快。”

老板娘说:“饭马上好了,吃点?都是本地菜。”

彪悍和淳朴不矛盾,既然承了一次情,加上菜味实在是香,他也没再矫情,点头说那就不客气了。

饭就在前台的茶几上吃的。

菜是毛氏红烧肉、湘南小炒肉、葱炒土鸡蛋和白菜汤。

不仅好吃,而且好吃。

饭桌上,方圆知道了“拉布拉卡”的真名叫阿布卡,还真蒙对了两个字。

阿布卡是刚果金人,来湘南十几年了。

话里话外,方圆觉得这人肯定是偷渡来的,但没打听。

阿布卡在省内各个城市都呆过,卖苦力,五年前在省会认识了当时还在干楼插子的老板娘。

当时阿布卡用打工的钱光顾过老板娘的生意,后者被前者的强悍所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