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好命!”他厉喝一声,“孤倒要看看,这阵风沙到底能庇佑他多久?”
就像老天在回答他的质问一般,风沙未停,却又是一声霹雳闪亮,接着豆大的雨点噼啪而落,一转瞬化为密集的大雨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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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六英宫。
“韩王成死了?”大沙盘前,胡亥瞪着正在解说楚汉军情的陈平:“战死的?”
“病薨。”姚贾在一旁有些疲倦的回答着皇帝,这阵子简直是忙得鸡飞狗跳的,他的听风阁情报网虽然秉承胡亥诏令,不可因山东诸侯之间互相咬这类并不关键的事情而暴露和损失,但也在安全自保的前提下在竭力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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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骤然大风雨的缘故,刘邦和韩王成都顺利的突出西楚军的包围。虽然风雨中楚军各阵没有能准确的分辨出哪一路逃出的是韩王,哪一路又是汉王,导致项羽只能每一路投下四千骑分头追赶,但项羽本能的认为向西逃的不是刘邦,所以他自己带着向西北的那队骑军亲自追杀,由钟离眛带军追杀向西那一路。
追出一段时间后,雨已渐小,视线也明晰起来,项羽远远的都能看到一团混乱的汉骑簇拥着一辆戎车在奔逃。项羽手中铁剑一指,全体子弟兵如臂指使,齐齐加快了速度。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前方两侧田地中忽然跃起一片人形。
这些人一直卧于泥水中,所以在西楚军眼中就如猛然出现了一座座泥浆土包一般,但在接着的一声叱喝下,从这群活动的泥堆中射出了一片冰冷的箭雨。
项羽的追兵大队立时有百十骑滚翻在地。
项羽挥剑刚拨开疾至眼前的几只长箭,嘣的一阵弩声,又是一片箭雨泼洒了过来。
西楚骑军虽骤然遇袭,但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无慌乱,只听项羽一声令下,全军立即分成两部分,前队和中队的骑卒滚鞍下马,快速列成一个方阵,就地一蹲就开弓放箭梯次回射,后队左右一分,向两侧卷绕向前,意图兜到对方箭阵的侧翼。
然而对方弩阵也并不含糊,立即分出了部分弩手向奔往己方侧翼的骑军发箭阻拦,同时又射出两拨次箭阵后,突然全体回身猫腰向后窜去,转瞬就成为了一片黑点。
骑马和跑路是两种不同的运动状态,就像长时间骑车后,无法在下车后立即转入奔跑状态一样。项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下令军卒们立即跑步追杀,而是转身上马。
笑话!有马不用,用腿去追?
然而,他上马后因为眼界高了一些,就看到那些敌方弩手逃出一百多步后也都上了留在那里的一丛战马,然后追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刘邦所乘的戎车逃走方向高速离去。
项羽瞳孔一缩。
这左右两侧的弩手明显不是被自己打击过的那些丢了一半魂儿的汉韩卒,这些人很有士气,进退有据,而且……似乎逃跑的本领还要高于作战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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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刘邦早就为自己可能败于彭城事先留下了逃跑的护驾军?
刚才那些弩手看起来总共约有三千人左右,加上以六马戎车为首的那队千余骑卒的逃兵,与西楚军的四千追骑在人数上已经相当了。不过从战力上,项羽对其依然嗤之以鼻,全军上马后立即继续紧追。
追出不到三里,西楚军就看到那辆载王的戎车被丢弃在路上……当然,拉车的马都不见了。
原来彭越接到刘邦后马上建议他放弃戎车。戎车目标大,而且六匹马拉车固然速度不会太慢,可带着戎车这么个大累赘,马力的损耗却也不小。腾出这六匹马,刘邦和夏侯婴每人可三马轮换,这逃窜起来速度就快多了。
也正因如此,项羽这回从被弩阵伏击的位置向前追出超过十里,才远远的依稀能看到逃兵们的模糊身影。
可就在此时,平地里又出现的一个弩阵再次用箭雨挡住了西楚追兵的去路。
与上一批不同的是,这些弩手在以几波箭阵稍阻了追兵片刻后,没有撒腿向后跑,而是就地星散,向着东西北三方向水银泻地一般的逃开。
这要是在正常阵战下如此溃散,项羽肯定纵兵随后追杀,骑上马分散追击,用弓箭就能将这些败卒大部分都射死。
但现在他的主要目标是追上刘邦,要是分神剿杀这些弩手,耽误了时间就更加追不上了。
项羽长出了一口气,下令继续上马追击,不要去理睬那些弩手。
他很快就庆幸自己没有下令追剿这些四散的弩手,因为当他向前把马速提起来后一侧首,发现那些弩手大部分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这些人肯定早就先准备好了藏身之所。项羽恨恨的想着,这要追捕起来,就要挖地三尺,耽误的工夫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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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彭越打游击战还真是一把好手。”胡亥嘿嘿的贼笑了起来。
“游击战?”陈平等人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全都把目光望向胡亥。
“对啊,用小股部曲进行分散的、出没无常的袭击。”胡亥洋洋自得的说着:“朕认为这就应该称为游击战。”
公子婴率先笑了起来:“圣上这个说法新奇,却也很贴切。”
姚贾也跟着笑了:“确实,按彭将军的战报说,在靠近符离县的那一段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使用了弩阵阻敌,而后项王所遇到的阻碍还包含了狭路上的绊马索阵、陷马坑阵等,只要项王军一被阻停,箭阵就上去了,所以汉王逃入他的老地盘芒砀山后,项王基本就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