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两道满含敌意的目光。
其中一人，站在袁笑之身侧，静立廊下。
另一人，位于院中，是个身材略胖的汉子。
“袁指挥使。”
苏尘来到廊前，微微颔首，礼貌地打招呼。
袁笑之点了点头，声音浑厚，“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昨日救驾有功的苏千户，苏尘。”
“……”
锦衣卫们低声交谈，窃窃私语，目光中多有羡慕与嫉妒之意。
“苏千户，按照锦衣卫的规矩，升千户需当众露一手。”袁笑之目光微凝，笑道，“锦衣卫崇尚强者为尊，这点你应已知晓。”
“可以。”苏尘微微点头，早在昨日他便有所预料，新官上任，总得立威。
袁笑之环视大院，朗声问道：“谁愿意陪苏千户过几招？”
院内逐渐安静，不少锦衣卫见识过他方才的身手，纷纷打消了心中念头。
“我来！”
一道清脆女音响起。
袁笑之的脸色瞬间变黑。
原来是他的义女方雨婷。
“玉婷，我都败了，你更不行，别自讨没趣。”袁小棠无奈劝道。
“蠢货，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方雨婷怒道，直接走向苏尘。
苏尘转身，淡淡地看向走近的方雨婷。
她在离他一丈的地方站定，拱手道：“请指教。”
方才苏尘那句“女人只会拖累”，让她心中憋着一股气。
袁笑之微微皱眉，有心阻止，又担心被人议论偏袒。
“在我刀下，男女皆平等。”苏尘冷淡道，“确定要挑战？”
方雨婷轻哼，“我的刀下也不分男女。”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道刀光一闪。
她的手尚未触及剑柄，一把绣春刀已抵在她脖颈上。
“空口大话，谁不会？”
苏尘收刀回鞘，神色冷淡。
两人实力差距悬殊，他根本提不起多出一刀的兴趣。
方雨婷脸颊通红，羞愤难当。
“雨婷，退下。”袁笑之沉声道。
方雨婷默默退到一旁，年轻锦衣卫们纷纷怒视苏尘。
“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有人低声嘀咕。
苏尘神情淡然。
若是不震慑，如何立威？
袁笑之瞥了眼身边的陆文昭。
此番苏尘顶替的，正是陆文昭的千户职。
三盗前夜大闹京城，冥火僧火烧圣元阁，守卫失职的左千户直接被撤职入狱。
翌日清晨，陆文昭便升任千户。
然而，屁股尚未坐热，这千户一职便归了苏尘。
陆文昭暗自深吸一口气，走向廊前。
“在下陆文昭，见过苏千户。”
他拱手致意，眼中却锋芒毕露。
他为这千户之职费尽心思，才坐稳一日，便被苏尘夺去，心中积郁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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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昭。”
苏尘若有所思，问道：“我顶替了你的千户职？”
陆文昭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你若胜了，这千户一职还你。”苏尘淡淡道。
“嗯？”
陆文昭一怔，眯起眼睛，冷笑道：“你乃陛下钦封的千户，我怎敢以下犯上？”
“不敢的话，那就滚。”苏尘冷淡回道。
周围顷刻静默，众人屏住呼吸。
陆文昭脸色阴沉，冷冷道：“那在下无礼了。”
话音刚落，拔出腰间绣春刀，凶猛朝苏尘劈去。
苏尘轻移一步，悠然躲过。
“太慢了。”苏尘点评。
陆文昭脸色变幻，立刻变招，再次挥刀攻向苏尘。
这次，苏尘未躲，双指轻轻弹在刀背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陆文昭身形踉跄，倒退两步。
苏尘上前一步，右手伸出，直接掐住陆文昭的脖颈。
陆文昭双脚悬空，窒息感瞬间袭来，脸色涨红。
“五品境就觉得了不起？”
苏尘冷笑，“废物，就算给你机会，也不中用！”
说罢，随手将陆文昭扔到石阶上。
“噗——”
陆文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废物，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
北镇抚司大院一片寂静。
连袁笑之也被震住，一时无言。
陆文昭虽不弱，在五品境界停留多年，已初窥四品门径，领悟了些刀意。
然而。
陆文昭依然败得惨不忍睹。
“好强…”袁小棠心惊不已，想起自己居然率先挑战苏尘，脸色微微发红。
方雨婷本有些恼怒，忽然觉得苏尘其实够“怜香惜玉”了，至少陆文昭比她更惨。
“还有谁？”
苏尘冷冷环视大院，眸中锋芒毕露。
要立威，就得无所畏惧。
在任何地方，善良皆易被人轻视。
大院寂静无人敢言，亦无人敢与苏尘对视。
片刻无声。
见无人回应，苏尘径直走到方才对他露出敌意的胖子跟前。
众人目光随他移动，纷纷落在那胖子身上。
“张英…”袁笑之微微眯眼。
张英，锦衣卫百户。
苏尘顶替陆文昭的千户职，陆文昭降为副千户。
而副千户一职，张英一直打点着，期望有朝一日晋升。
“叫什么名字？”苏尘淡淡问道。
“卑…卑职张英，见过苏千户。”张英脸色煞白，吞吞吐吐地应道。
“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苏尘问。
张英连忙摇头，答道：“卑职不敢。”
“你方才的眼神，可不简单，我还以为你要顶替我呢。”苏尘冷笑。
张英低头不语，脸色青白交加，满是羞愤，却不敢表露。
苏尘转过身，朝袁笑之走去。
袁笑之心中一紧，脸上却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袁指挥使，我这‘露两手’，应该已经足够了吧？”苏尘问道，目光落在袁笑之身上。
“足够了，足够了。”袁笑之立刻微笑着答道。
“把他们俩调去别的地方吧。”苏尘冷声说道，“我的眼里容不下废物。”
袁笑之脸色微僵，但还是点头应下，“好。”
“好大的口气。”方雨婷暗中腹诽，一个千户，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见。
随后，院里的锦衣卫们陆续散去。
苏尘跟随袁笑之进入了北镇抚司的主厅。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各设五个卫所，管理体系从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再到校尉、力士，层级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