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王熙凤竟然就这么走过来了，双手冻得红彤彤的。

她头发松散地挽着一个髻，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少了曾经那抹精心修饰的精致。

头上的首饰也极为简单，只有一根样式普通的银簪子勉强固定着发髻，再无其他多余的装饰。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脂粉未施，眼角的皱纹似乎在这几日间又加深了几分，眼神中透着疲惫与焦虑，全然没了往昔的精明强干和光彩照人。

脚下的鞋子也有些破旧，鞋面微微泛白，走起路来不再像从前那般风风火火、干脆利落，反而带着几分沉重与拖沓。

王熙凤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开口说道：“林姑娘，我今儿个来，是要同你道别的。

你也瞧见了，这贾府如今是彻底败落了，树倒猢狲散，再没了往日的风光。

虽说我有嫁妆，又攒了些银子，但如今这形势，留在京城，怕是要被这一大家子给拖垮了。

我和你琏二哥哥商量好了，准备带着老太太、孩子们，还有几个靠得住的心腹下人回金陵去。

金陵到底是我们的根，在那儿，即便日子不像以往那样风光，总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少受些京城这边的腌臜气。”

竟是一个个都要走了，黛玉心中难受了一瞬，却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便道：“凤姐姐，回金陵确实是个法子，可这一路山水迢迢，难免会有诸多不便。

虽说你有积蓄，但也得小心行事，万不可露了财帛，以防路上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何时走，我让柳湘莲柳公子派了诸事屋的伙计护送你们回去。”

王熙凤感激道：“我就知道林妹妹是最妥当的人儿”

黛玉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王熙凤身旁，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凤姐姐，我知道你向来要强，但是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太多折腾，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劳烦你操持了。”

王熙凤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泪光，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些年在这贾府里头，我风风火火地操持着，什么事儿没见过？

可如今这一大家子说垮就垮了，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不过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老太太和孩子们平安带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