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寂静的庭院里。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隐没，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静谧得有些压抑。

“你为什么接受他们的邀请？”

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宛如夜枭的啼鸣，突兀地打破了宁静。

见人离去，一直静静伫立在窗棂上的方忌，这才抖动着漆黑如缎的羽毛，出声询问。

它的双眼犹如两颗幽邃的黑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清宁却是耸了耸肩，动作带着几分俏皮与无奈：“没钱了呗，我可不像你，身上带这么多钱。出门在外，没钱可是麻烦事。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可不想饿肚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方忌张嘴，刚要发出声音，却被清宁像一阵风似的打断：“你说的，自食其力，我现在就是在自食其力啊。跟着他们，好歹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方忌听了，脖颈上的羽毛微微抖动，似乎是在生气。

它猛地转身，将整个身子背过去，索性不再理会她，那模样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安啦安啦，现在的我可是已经二境初期了，而且还有你在呢，怕什么？”

这次清宁倒没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摸方忌的头，只是轻笑着开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方忌吐出些许浊气，那声音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传来：“随你的便。”

话语并未持续多久，一阵细小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仿佛是夜的乐章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清宁蹙起了些许修眉，那眉头皱得像两座小小的山峰，大抵是不悦的。

她缓缓起了身，动作优雅却又带着几分警惕，将房门打开。

引入眼帘的却是方才那孩童，他就像一个被黑暗吞噬后又吐出来的小影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孩子，你怎的又回来了？”

清宁的声音柔和下来，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

他并没有因为下人的携带而变得干净，相反，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他脸上、胳膊上多了些许淤青，像一朵朵盛开的乌紫的花。

他扯着脸，努力挤弄出一个自己认为算是极为友善的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不放心你。”

清宁倒也没嫌弃，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她脸上依旧平静，可眼眸深处却有几分不忍悄然展露。

她心里清楚，自己并非习得治疗功法，没办法让他的伤痛立刻好上些许，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的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方忌扑朔着翅膀，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来到身躯旁，嘴蠕动着，缓缓吐出了枚丹药。

那丹药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唯一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