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天空上厚重的云层摇摇欲坠,寂静无声的王府里此刻只见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晃动。
床榻前薛锦蹙眉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岳灵泽,脑海中越是闪现罗风的面容和言语,对景星的安危也就愈发感到担忧。
罗风为什么要让她替岳灵泽去圜丘,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反复地在心中询问自己,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已经在她心中,只是她却仍希望有别的可能,如此才能减轻她心中的歉疚。
门外端着汤药的阿顺微微低着身子,迈着极轻的步子踏进了屋中,快速地瞥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岳灵泽的她后径直走到了床边,正准备伸手喂药就被她突然制止了。
“别喂了”
“啊?”
“我说别喂了”
“为什么…”
“去准备匹快马”
“快马?要马做什么?你不会要走吧?阿星姑娘不是让你留在这里保护我们王爷吗?”
“让你去就去”
茫然的阿顺转头愣愣地看着她神情凝重的脸,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扫顿时感到后背发凉,于是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便放下了手中药碗起身跑出了门去,而就在他走后,薛锦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了岳灵泽的面前,蓄力迅速点过了他身上的多个穴位。
“噗!”
只是一瞬间,一直昏睡的岳灵泽猝然睁开了眼,随即翻身伏在床边猛地吐出了一口浑水。
“王爷!?”
听见声音的阿福慌张地冲进了门,错愕地看了看薛锦后赶忙去到了岳灵泽的身边。
“您终于醒了”
“…薛锦…为什么?”
撑着从床上坐起,他蹙眉紧盯着她,迫切地需要她为自己做的手脚给出一个说法。
“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问也不迟,景星替你去了圜丘…”
“什么?!”…
斋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将宫殿所有的出入口死死守住。
一处工坊前身着祭祀服饰的道士们戴着面具围绕着一个火堆不停地跳着诡异的舞蹈,不绝于耳的诵经声中荣玄则是站在屋檐下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静静地等待着,身后一起等待的除了近身的侍从就是主张让他以铸像之法请问上天能否取代岳氏成为东楚新君的商筑。
“呼~呼~呼~”
风箱前赤裸着身体的工匠一次比一次拉得卖力。
烈火之上的坩埚中黄金在高温中渐渐融化,随后被工匠们一起抬着倒入了按照荣玄的模样精心打造的模具中等待冷却凝固。
“杀啊!”
“啊!”
前往圜丘的各条通道上,赶来的义军同守在路口的荣氏士卒和柔然人奋力厮杀在了一起。
“驾!”…
飞扬的尘土间处处鲜血飞溅,刀光剑影,醉心于眼前的生死搏杀,每个人的面容都无比狰狞可怕。
“噗!”
“呀!”
有力大无穷者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横扫周围要近身的敌人,也有身负重伤者紧握手中的刀刃,纵然血流如注也绝不松手,誓要与其同归于尽才肯罢休。
“冲过去!”
一面应付着眼前的敌军,耿阳声嘶力竭地高呼了一声,周围的义军便勇猛地攻了上去,冲击着荣氏士卒和柔然人组成的防线。
“咻!”
“嘚嘚嘚嘚嘚嘚”
“铛!”
“噗!”…
(“哒哒!”)
踏过倾翻的马车躲开罗风手中的刀后被撕下了假面的景星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只是不等喘息片刻身后的荣连文又挥刀快步冲了上来。
“叮!”
“我说那废物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原来是个假的,说!靖诚王在何处?”
“……”
“不说?也无妨,反正你们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重重地也朝着她的面门劈来,待她抬手阻挡,身旁的罗风又提刀顺势冲了上来,看神情似乎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面对两人的合击,纵然心中有再多的疑惑她此时也无暇多想,如何能从他们手中保住性命才是她现在最要紧的事。
惊险地闪身避开了他们接连落下的刀刃,快速扫过了周遭的环境后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离得最近的一片山林头也不回地奔去,罗风见状当即也跟着追了上去,荣连文本也打算跟上,可恰在此时身后隐约传来了马蹄声。
“义军…”…
圜丘
旌旗飘扬的圜丘上三个奄奄一息的突厥人无力地被绑在了堆满木柴的架子上,和那些穿着祭服的官员一同等候着祭天之礼的开始。
“陛下和太师怎么还没来?”
“何止,王爷们不也一个都还未到吗?”
“这是不是也太过怪异了?”
“慎言慎言”…
看了一眼四周巡视的守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官员们脸上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无奈和紧张。
“等吧等吧”…
喧闹的厮杀声回荡在圜丘外围的各个角落,被血染红的地面上散落的盔甲兵器和倒下的士卒都在诉说着方才打斗的惨烈。
看着这成片的尸首,赶来的哥舒丹沉默了片刻后果断地迈步继续朝前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就被猜到他会来这里的双虎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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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