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奎不敢置信,他的视线由下而上,一点点地移上去,却与高坐于黑马之上的男人对个正着。
那人只穿着一件玄青色的束腰长袍,戴一顶浑金冠,别无装饰,深沉的夜色中,他的面庞莹然如玉,容光逼人。
这下子,鹿奎真的从车上滚了下来,他仰起头,茫然地唤了一声:“陛下?”
见他这副模样,楚寰垂下马鞭,轻轻在他肩头一掠:“在外头混叫什么?还不快起来。”
连他也没想到,会在这条巷口,碰见自己的臣下。
鹿奎能坐到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身手自然极好,他一纵身,便来到楚寰马下,极自然地替自己的主人挽起缰绳。
他还没从宫外偶遇陛下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主子,这时候您怎么出来了?”
鹿奎环顾左右,陛下身边只带了寥寥数名护卫,更无仪仗,显然是微服出宫。萧定还是那一副冰块脸,见了他点点头,身后跟着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徒弟。
楚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扔到海边去待了几个月,这小子还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他此时无心闲话,只问:“你又是从哪里出来?”
鹿奎见陛下虽同他说话,但却片刻不停,一路朝前行去,心中不由奇怪。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向来八风不动的陛下如此着急?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鹿奎乃是昭元帝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自打八岁那年,他为陛下所救,从此一身生死荣辱,唯系于圣上一人而已。
若不是昭元帝庇护,鹿奎能不能活着长大都在两说,更不用提活出个人样了。二人名为主仆君臣,实则在鹿奎心中,向来视君上如视父兄。
虽然,论及年齿,陛下不过长他两岁而已。
鹿奎忙道:“主子,属下正从信远侯府来。”
楚寰勒住马,他同无相一齐扭过头去看鹿奎:“什么?”
鹿奎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跟着停下脚步,迟疑地问:“主子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