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知无不言,一头一脑将话皆倒了出来:“是,咱们府上的老夫人,罗家老夫人,罗夫人、向夫人,并叶姨娘宋姨娘,还有大小姐等诸位都在呢。香茗姐姐带了人跟前伺候着。”
宁儿听了一耳朵,心中便有了数:“瑛少爷还没过来?二老爷呢?”
那丫头道:“二老爷今日上衙去了,天没亮时来了一趟,匆匆就出府了。瑛少爷倒没瞧见。”
宁儿点了点头,春草忙从荷包里抓了把银锞子赏她,自己却留步等在了外头。
那丫鬟得了赏,更是尽心殷勤地引着宁儿入内,方走了几步,宁儿便嗅道一阵花粉香气扑面而来,将素日里的药草微苦的清芬都掩去了。
没入月门,她便听见宋姨娘婉转的声音:“……如今除汤药外,仍只能进些流食。每日入口之物,太医都细细列出单子,用什么,用量几何,都写得清楚明白。妾身等人只照做即可……”
宁儿停住脚,在外静静听了片刻,待她话毕,才轻轻走进内间,屈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朱老夫人满眼里都是病榻上苍白虚弱的儿子,见她过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她起来。
宁儿安静地站在人群的外侧,透过空隙,先看了侯爷一眼,他的气色倒比昨日好了许多,但眉心蹙起深深的纹路,看似心情颇为不虞。
离他最近的是沈如瑶,她半坐在沈崇彦身前的榻上,半身前屈,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爹爹,你有没有好一点?”
沈崇彦脸上是淡淡的倦怠与疏离,他正欲开口,却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抬眼一望,正与举目望来的宁儿四目交汇。
他的眼眸微微一亮,口中却轻声答着沈如瑶的话:“不必担忧,我已无大碍。”
罗夫人侧身站在沈如瑶的身后,以宁儿的角度,只能勉强看见她的小半张侧脸,身后恭恭敬敬侍立着两位妾室。
她柔声问女儿:“同爹爹说了话,如今可安心了?”她转头对婆母笑道:“昨日一夜里不肯睡,就嚷嚷着要来探望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