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妙芸听了,不由自主地往内行去,神思飘忽间,完全将叶姨娘当作了透明人。

香茗见她如此,一时无法,也只得跟在后头进去。没走几步,她敛足不前,顺着罗夫人的视线向内望去。

而此时的内间,沈如瑶侧身坐在床沿,沈成瑛立身于后,一仰一俯,正与侯爷说话。

沈如瑶下意识地冲着父亲撒娇,她举起手腕,给他看那道红痕,娇声道:“爹爹您看,这么一大片,好疼的。”

沈崇彦见她那白皙的手腕内,果然留下一道浅淡的印迹,瑶儿自来娇生惯养,莫说是一点小伤,便是多吹了一阵冷风,都要惹得老太太心疼不已。

他定定瞧着,眼前却莫名浮现了宁儿初入侯府时,被沈如瑶拖拽奔行、几乎昏死过去的样子,她的手腕又细又小,伶仃的好似一折即断的芦苇,却布满了青紫可怖的淤痕……

一个恍惚,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寒冬腊月里、跪在青石板上,冻得脸庞青紫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爹爹——”见沈崇彦一时没答话,沈如瑶不满地拖长了尾音,她委屈道:“我受伤了,您都不心疼瑶儿。”

虽然极力克制,但沈崇彦心头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一阵厌恶,他垂下睫羽让自己不去看她,淡淡道:“府中有化瘀的膏药,涂上一夜就好了。”

沈如瑶见父亲关心自己,便又欢喜起来,她托着腮,口中喋喋念叨道:“祖母娘亲都不信我,明明就是有人暗中伤人,可她们偏偏说不是。您不知道,那丫头可恶极了,别看她在长辈面前做出一副乖巧模样,实则背地里刁滑张扬,祖母可怜她给她一口饭吃,她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如瑶!”就在沈崇彦忍无可忍之际,沈成瑛遽然开口打断了她:“背后说人是非,实非大家闺秀所该为。”

沈如瑶愕然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胞兄:“哥!先前当着众人,你帮她也就算了,如今当着爹爹的面,你怎么还站在沈朝宁那一边?”

妹妹使起性子来,总是不管不顾,完全不看场合,沈成瑛无奈地叹息:“你轻声些,父亲还在病中,怎么禁得起你这样吵闹。”

沈崇彦抬眼,在自己未曾在意的时候,这个儿子竟不知不觉,这样高了。就好像一眨眼,他们两个就从豆丁大的童儿,长成了如今半个大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