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来坐坐,和你娘啦啦呱。”李老太拘泥地说。
“你们找俺娘?那就屋里坐吧。”天牛把她们引到天井石桌旁,“坐这儿吧,这里凉快。”朝屋里招呼,“娘,咱家来客了。”
赵老太闻声从屋里出来,瞅了来人两眼没认出来:“谁来了?”
“婶子,是俺,王兰凤,丁五家的。”王兰凤自我介绍着。
“呃?噢……”赵老太没表现出热情,可能还没认出是谁,“坐吧,那什么,大牛去烧壶水,沏壶茶。”
“不用,不用,俺坐坐就走了。”王兰凤往四下看看,“那谁呢?大龙的媳妇呢?”
“秀芬啊——”赵老太有些警觉了,她想起秀芬曾透露的想法,也想起来人是谁了,“你是兰凤吧?呵呵,瞅瞅婶子的眼睛,岁数大了不管用了,不光眼睛不好,记性也不好。”凑近李老太,“这是谁?噢,这不是振铎、振铎屋里的么!呵呵,你可是稀客!”李老太拘谨地笑笑,没吱声。
“秀芬没在家?”王兰凤拨话问。
“她回娘家了。”赵老太撒了谎,其实秀芬领着大妮去赶集了,“你,你们找她有事。”
“呵呵,也没啥大事。”王兰凤正正身子,“俺就跟你啦啦吧。”她把赵老太拉坐到她旁边,热情的握着赵老太的手,“前些日子俺和你儿媳妇啦过了,你大儿子不是去世了么,你看撇下她孤儿寡母怪可怜的,俺看你儿媳妇秀芬也有改嫁的意思。现在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她想改嫁是她的权力,俺就琢磨着帮帮她,”指着李老太,“她儿李发源你也认识,论辈份他还是你的外房侄子,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前些年家里穷一直也没成个家,今天俺特意领她来就是为秀芬的事,看她啥意思,要是同意……”
赵老太明白了:“同意啥?你、你真会开玩笑,你不知道俺大儿刚去世没多久?连周年还没到呢,咋能谈这种事!再说,俺秀芬也没改家的意思!”
“有,她跟俺来了,还让俺帮她呢。”王兰凤无中生有地说,想变被动为主动。
蹲在屋门前烧水的天牛听明白她们的来意,把炉子里的着火的柴禾拽出来用脚踩灭,站起来,冷冷地冲王兰凤:“你们吃饱了撑的!你们管俺嫂改不改嫁做么?她吃你家饭了?她碍着你啥事了?这是俺家里的事,你当妇女主任管的也太宽了吧?!”
王兰凤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还不想放下领导的架了:“你这是说的啥话?俺是李家庄的妇女主任,俺就该操这个心!”
赵老太借机说儿子:“你看你说的啥话?人家是好心来问你嫂子有没有这个意思,要是没有人家就走了。”看着王兰凤和李老太,“是这意思吧?俺听明白了,俺秀芬不想改嫁,她还有两个妮呢,改嫁了孩子咋整?是不?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旁的事俺要出去一趟。”她下了逐客令。
王兰凤尴尬了,也有些气恼:“这话不是她说的,俺要亲自听她说,这是她的事由她自己做主。”
天牛把眼睛一瞪:“啥?俺看你是不知道姓啥了!你问你家丁五敢不?吓死他!俺看那个王八蛋敢掺和俺家的事!”
“你做么呢!又犯二虎!”赵老太装着生气起身打天牛两下,把他推进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大了还不会说个人话,滚屋去!”
王兰凤和李老太不得不走了,临出院王兰凤又扔下一句:“共产党给她做主谁也挡不了!”
“共产党做主也不能逼着她改嫁吧!”赵老太冷冷地回她,重重地关上院门。
“娘,俺去找她家丁五算账去,俺去揍丁五那个小舅子!”天牛提上鞋要出去。
赵老太拦住儿子:“这事跟人家丁五有啥关系?兰凤那女人多霸道,丁五在家屁都不敢放一个,你找他有么用?!”
“俺打不得女人还打不得她男人?哼,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都欺负到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