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寻如梦呓喃喃自语,般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最后在一持戟男子伟岸的身姿上微微停顿后一闪而逝,他看不清那持戟男子的脸,只是感觉对方的神情应是带着浓重的悲伤,但那挺拔的身姿顶天立地气吞山河,又不禁要让他顶礼膜拜,热泪盈眶。
他不知自己与这男子有何关系,也不知道从何燃起了一股炙热的求生之火,他只是知道,并开始不断地在告诉自己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立于欧阳寻身旁的萧聪并未发现欧阳寻的异常,他注视着前方的双眸中尽是一片比宝石还要澄澈而深沉的紫,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光自他瞳孔里射出来,直直投向无尽黑暗的尽头。
他看见了!
他看见一人一马正向这边走来,他看见阵外的雪鬼们自动从中间分出一条道为那一人一马让路,他看见那一人一马越来越近,马的形象以及人的面部轮廓——那个人面如重枣,剑眉虎目,苍髯如戟,身披黄金寿衣,横剑跨于马上,威风凛凛中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死气沉沉。
“东方敬轩…”萧聪小声呢喃着,“这就是东方敬轩。”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像一泓静止的水,察觉不到半点波动,一切好像都死了,风死了,火死了,树死了,连人也死了,没有悲伤弥漫,有的只是一种完全静止的自然,没有感情。
萧聪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的脸在从门窗处透出的光的照映中,看上去比周围的雪还白,却不如周围的雪亮,紧蹙的眉头在前额上打成了结,腮部因咬力过大而轮廓分明,终于,在其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他的状态竟比一旁的欧阳寻还要糟糕。
那一人一马立于阵外,却迟迟未动,马的四条腿站得笔直,马上的人的腰杆挺得笔直,马的头和人的头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压在脖子上,整个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加任何艺术效果的雕塑。
木屋外的一切已经被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和寒气冻结,只有屋内凭借着那一堆忽上忽下的篝火还能寻得几分尘世的动态,而木屋内却不是只有那一堆火是在动的,仔细看,棋盘上那灵石棋子的数量和位置,此时也已发生些许微妙的变化。
萧聪嘴角处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已越过下巴滴滴答答地落进白色的雪里,那血像是一个个垂落的火球,将地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的冰炙出一个个大窟窿。
欧阳寻此时感觉自己有些轻松了,他意外地发现,似乎萧聪的情况越糟,他反而会越好受些,对此,他虽不明所以,但他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到此时身旁少年所承受着的莫大痛苦,他猜测萧聪一定是已经与他们所赖以生存的法阵合二为一,自己所承受的威压之所以有所减轻,原因是全部的威压都加持在了萧聪身上。
欧阳寻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眼泪瞬间溢满眼眶而后夺眶而出,一种不曾遇到过的叫做羞愤的东西此时正要撑爆他的胸腔,他多想此时正在承受痛苦的人是他,而不是身旁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柔弱少年,奈何他不能动,他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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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实在是太漫长太煎熬,无论是对欧阳寻,还是对萧聪来说。
时间慢慢流逝,如沙漏中的沙,但在萧聪和欧阳寻的世界中,却似是在一个看不见的速度。
大约两个时辰后,萧聪的境况已非惨不忍睹可以形容,他紧闭着双眼,却有两道血痕自眼缝蔓延到两颊,与鼻子和嘴巴里溢出的鲜血一起混淆了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