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公平。
他心想。
那里,本来应该是他的位置。
他不到十岁便与萧子窈相交,第一次学交际舞便做了萧子窈的舞伴,可以不被萧子山横眉竖眼而在女校外头接萧子窈放学,甚至于头一回喝酒,亦是他探出手来,轻轻拂去萧子窈眼尾涟漪的泪花。
“咱们萧六小姐就是爱逞能,不会喝酒还非要一口气干杯,你看吧,都辣哭了,真可怜。”
——那分明是他曾经的位置。
他只将拳头攥出血来。
再后面的事情,他便记不得了。
好像是有人与他分了虎肉吃,他觉得腥,实在咽不下,便又偷偷的望着萧子窈去,可好巧不巧,竟瞧见她巧笑嫣然的呷了一口酒,不过是一口而已,却留下一个很浅很浅的唇印,然后,那长脚的玻璃杯子便被沈要一把夺去了,就放在旁的一张小几上,不肯再让她碰。
不想,再记得了。
再往后的事情,他再也不想记得了。
夏一杰直觉心下被人杀了一刀似的。
于是开口,太费力气,仿佛口鼻里面都呛满鲜血,说不过三句便窒住。
“……那你为什么想要给子窈下药?”
小金铃听罢,实在觉得好笑极了,于是描眉的手微微一顿,留一笔、顿挫在此,像判词。
“为什么?因为她让我不痛快!沈要也让我不痛快!我本以为沈要相中了我,想把我收作姨太太,可结果呢?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了萧子窈,更是要打断我的手,还想让我吞针!”
“你不痛快就去找沈要!”
他崩溃的大吼道,“又不是子窈要处置你的,依她的脾气,她甚至还会护着你——”
“哈!你倒是很清楚嘛,真不枉你对她情根深种!”
小金铃尖声道,“对,她确实口口声声的说要护着我,可她也明明白白的承认了,她弄死过她姐夫的姘头!那我算什么,我是狐媚子,我迟早要死的!她萧子窈不过就是投胎投得好,又仗着背后有一个沈要,所以才道貌岸然!既然如此,反正我要死,那我便要在死前拉着他们一起掉面子!”
她状似癫狂,蹭花了的眉毛又还未补好,一时之间,那模样便显得十分凄厉,仿佛一只只上了一半浓妆的纸人,要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