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军长……我想请问,您这样决定,究竟是为、为什么?”
沈要很是厌烦的张口:“什么为什么。”
“可是,沈军长您,您难道不是夫人唯一的依靠了吗……她那么年轻就没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她——萧六小姐她,她是我曾经长官的女儿,萧大帅也曾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
“——你不能就哪样?”
“我不能就这样做个无情无义之人,那又与畜牲有何区别,我才不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要好整以暇的歪了歪脑袋。
一时之间,暮色四合。
那天幕是蓝灰色的,只如天平间的墙壁一般,又余下一点点昏暗的光,实在不够明亮,却足够阴森,只管将人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睇了睇眼,那眼光有些蛇。
“你觉得她很善良,对吗。”
他如是问道。
那人听罢,便是一怔。
“您说的是夫人吗?那、那是自然了,她以前还做萧六小姐的时候,就没少为百姓做事,所以我实在不懂,为何总有人要在背地里对她使坏……”
沈要于是首肯道:“我也觉得她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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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话音至此,却倏尔急转话头,立刻改口道:“但是,她明明那么善良,却什么好报也没有。”
“就是说啊!所以我们才要保护夫人,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沈要如此说道,却是游刃有余的说着,又有些咬牙切齿,却没带多少恨。
“保护一个人多难啊。”
“难道杀人不比救人容易?”
“好人坏人的区别也一样。”
“做好人多难,做坏人多简单。”
“好人不仅不敢欺负坏人,反而还会被坏人欺负,还会被坏人杀掉。”
“所以,做好人有什么好的。”
他说。
“只要六小姐和我一样,也当个坏人,不就好了吗。”
那卫兵一瞬哑口无言。
复又直觉遍体生寒,从脚心到眉间,眼下分明不过十月秋,偏他却总以为如坠冰湖。
“沈军长,我、我……”
他于是吃着嘴,唇舌磕磕绊绊如上下打架,一生一死,终成定数。
“……我、我不敢多说什么,沈军长之意,我已明白了,我这就、这就退下去了……”
沈要冷冰冰的啊了一声。
“走什么。”
他道,“不去吃饭吗。”
那人摇头如拨浪鼓。
“回沈军长,我先去交班,之后就去吃饭。”
话毕,他于是转身就走,简直如飞也似的。
沈要没再说话了。
偏他只管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一个不太会笑的人不笑的时候最寻常,殊不知,寻常往往最是无常,生死无常。
他时间掐算得一向很准。
毕竟,生生死死,都不过是分秒之间的鸡毛小事。
他于是刚好卡在萧子窈玩累的时候将她接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早早的就会过来找我呢。”
是时,萧子窈微微有些气喘,便这般问他道。
“因为刚刚有人打死了一条狗。”
他说,“我在旁边,就看了一下。”
“哎呀?这洪灾人畜都受害,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何必打死呢?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可有把狗好好的埋了?”
沈要立刻哦了一声。
“没有。”
他说。
“狗肉珍贵,杀之可惜,不如炖食。”
“我把那条死狗切成块了。”
“然后,放到了卤水里去。”
他眼光晶亮,仿佛得逞。
“六小姐,我这次可是都听你的话,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些人,你难道不打算夸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