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走过去,同宝蟾道:“我总当秋菱是个好的,谁知竟是个歹毒的。”
宝蟾狠剜了秋菱一眼,说道:“姑奶奶是个心善的,又念着她是从金陵跟过来的,自然依靠她重些,再正常不过了,她对你也是情分极重的,平日里我们奶奶说话不仔细,牵扯到姑奶奶了,秋菱总是不惜同奶奶吵嘴,也要维护姑奶奶的。”
“哎!我们奶奶和我何尝不是这样?可秋菱和我们奶奶却没有这么深的情分的,我们奶奶从小娇惯,脾性是有些不好,可做下人的,哪个没有受些打骂委屈,怎能怀恨在心呢?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哟!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
宝钗叹气一声,笑道:“可怜了你!今儿晚上,待亲家太太休息了,你就去嫂子跟前守着,多陪着些,也算全了你们的情谊。”
宝蟾听完,红了眼角,嘴角勉强扯出些许笑容,垂头应道:“是,听姑奶奶的。”
晚上掌灯时分,众仆役换过班后,停灵间内也撤去大半人,只留了夏金桂的两个丫头和照看灯油的两个婆子守着。
宝蟾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进去了。
进屋后,她先跪在灵前蒲垫上磕了头,然后挤到两个丫头中间跪好。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近午夜,外头起了风,吹得屋内油灯蜡烛忽明忽暗。
一婆子起身正欲把门关上,忽见一个长长的子影从窗户边上慢悠悠的晃了过来,那婆子也是个胆大的,忙伸出头去看,只见一个白晃晃的纸扎人正自行朝门边飘来。
一时唬的她,丢了门扭头便朝宝蟾几个跑去。
宝蟾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那婆子颤抖着指着后面,哆哆嗦嗦的说道:“纸人,纸人!”
待她们听明白,往外看时,屋里的灯忽的一下灭了,只剩那豆点大的长明灯尚燃着,幽幽地发出冷蓝色的光,忽长忽短,照的屋内阴森恐怖之极。
宝蟾几个顿时被吓的浑身哆嗦,抱头缩在一起,觉得屋内竟比冷窖还冷。
忽的一阵吱吱声响起,只见停灵处,隐约起了个身影,先是咳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拍打声,宝蟾几人吓得真正魂飞魄散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只不停的磕头。
过半响,只听那身影“咦”一声,轻声道:“原来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