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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见李碧云攻势渐缓,余力不支,林方墨早已在双袖之中各握住一张护灵符和一张化瘴符,此刻他身上再无他物,确实要拼死一搏。
那夺魂老人也似乎戏耍够了,伸手遥遥对着李碧云一按,李碧云顿时立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身上又如压着半个山头,长剑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夺魂老人看向林方墨,只见他双目陡然泛红,尽显妖异诡谲,他面色郑重,瞪着殷红的双目看向林方墨的眼睛,林方墨顿觉浑身一凉,仿若被无数妖魔鬼怪盯上,脑袋里就像给人用针刺了一下,接着昏昏欲睡,好在此时他已默默念完法咒,双手各甩出一张符,只见左手那张化瘴符变成一团青雾将林方墨团团围住,脑袋里的混沌刺痛之感缓缓消失,反而觉得挺舒服,便似寒冬腊月里忽然置身在熊熊日光的暖意中,此时,右手那道符已经化成一道红光直奔夺魂老人的泥丸宫,一闪而没,那夺魂老人原本正自得意,他这摧人魂魄的秘术本是自一处古迹中意外寻来,修成之后屡建奇功,为此在江湖上闯荡出赫赫威名,后来投奔朝廷做了勋贵府上的门客,自以为对付林方墨必是手到擒来,谁想那小子抬手之间一道红光钻进自己的脑袋,瞬间有如万千毒针扎在自己的脑海之内,口中不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荒败的院中显得极为可怖,他运起秘术想要反抗,可只是片刻的工夫,便落了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林方墨身周的青雾并未持续多久,缓缓退去,他上那种暖洋洋的舒服感觉也消失了,此时他已经跳到李碧云身边,见她丝毫不能动弹,便守护在她身前,又转过脸看那夺魂老人,却见方才还耀武扬威嚣张不可一世的魔头,此刻已经七窍流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碧云嘤咛一声,感觉手脚松泛,终于能动,随即捡起长剑,与林方墨一道试探着靠近那夺魂老人,到了跟前,李碧云持剑在那人身上刺了两个窟窿,才确定对方是死掉了,声息皆无,脸上血迹未干,配上那张煞白的脸,阴森诡异,二人不敢停留,生怕对方还有同伴,林方墨自觉将身子往前一凑,让李碧云提着,越墙而出。
夺魂老人自然是没有同伴的,他本就是独自一人受命在此监守瘟龙道人,如今对付两个未曾修行的小辈,哪里会想到找帮手,说起来也是林方墨命大,但凡夺魂老人用别的法术也多半将林李二人打杀了,又或者林方墨手上不是护灵符这类专门克制神魂秘术的符篆,此刻想来也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世上之事本就甚多机缘巧合,可见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两人出了炎阳寨,不敢寻人雇马车,只得依靠两条腿往东南走,二人并不知道具体路径,林方墨是头一次出门,找到开封已是历尽艰辛,李碧云早先游历江湖也不过是在北地游荡,于是他们一路打听着往东南去,跋山涉水,颇费周折。
这一日傍晚,二人来到一个百余户的村庄,村子在连绵的山脚下,傍山而建,彼时村中农人从田间归来,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不绝于耳,林李二人在村头一户人家讨了碗水喝,拿出一些铜板要交予户主,想要在此借宿,这家是年轻的夫妻两个,并无儿女,那户主肤色黝黑,是个健壮汉子,闻言便将铜板推回去,说庄户人家不会收过路人的钱,忙唤家里女人去将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可是正屋与西屋都只有一张床,当下安顿二人,便准备让林方墨跟户主在西屋歇息,李碧云与户主的妻子在正屋,安排妥当之后,主家又特意添了两个荤菜,烫了烧酒,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让一路奔波的两人心中感动不已。
向那户主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里已经到了徐州府的地界,听说二人要去江宁府,且一路翻山越岭徒步前往,夫妻二人面露钦佩。
翌日清晨,林李二人告辞,临行前,主家女人又塞了有些干粮在二人的包裹里,林方墨趁众人不注意,在灶台上放了一把铜板,聊作资费。
日头初升,霞光万道,村外的山道上走来一个道士,他的身影融在漫天的晨雾之中,飘身而来,此时林方墨已经离开约有半个多时辰,倘若他还在此处,必定能认出这道人。
道人没有入村,他径直来到村子东南的墓林,这里是村民们埋葬逝者的地方,是一片缭乱的槐树林,林间杂草丛生,坟头遍布,他走进去,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土坟前站定,盯着坟上的荒草,躬身拜了拜,然后就那样站着,也不离开,却也没有任何举动,他仿佛周遭尚未吐绿的老槐树,直直地站立在风中。
山间林雾浓重,此时农人尚未耕种,所以四野俱寂,周围只有风吹过林间枯枝野草的凄厉声,半晌之后,林间响起长长的叹息,声音如同自远古而来,又如来自九天之外,就这么一声叹息,仿佛连风都被隔绝在山林之外。
“师叔,您老人家果真尚在人间。”道人依旧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土坟,坟头上的枯草已经三尺高了,因为没人修缮,连坟头土都凹下去,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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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当日断言,青城五龙,你的资质最好,颇有成仙的潜质,如今看来,你确实心有九窍。”
孤坟之上一阵烟雾腾升,一个人影在那烟雾之中渐渐由虚化实,最终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瘦高挺拔的老道,站在起初那道人对面。
“烛龙师侄,一别多年,你还是找来了。”
“师侄前来, 为寻求一个真相。”烛龙道人并无意外的神情,一脸淡然,似乎早已知道会是这般情形。
“前事既定,真相如何,又有什么意思?”老道一脸苦相。
“师仇未报,我需要一个真相。”
“唉,你师父确实不是寿终羽化而去,当年,宗玄师兄金丹大成,功参造化,依稀有羽化登仙之姿,膝下有号称青城五龙的你们几个徒弟,咱们丈人观声势日隆,门下道徒近千,虽然朝廷一向重佛抑道,却也难掩我神霄派的盛名,若不是当年变故,老道我何至于在此了却残生。”
“正要请师叔解惑,当日我远赴北疆游历,归来时便听到噩耗,彼时我丈人观已经人去阁空,近千门徒纷纷自出神霄,留下的人百不存一,自此门派一落千丈,若非后来我与师兄先后悟道青城,只怕千年基业便要从此失了传承。不知当日发生了何事。”
老道士显得很低落,继续道:“你也知道,师叔我只一个徒弟,当日樊龙携七星剑下山游历,算算时日到了第三年上,本该是归期,可等来的却是一封飞鹤传书,信上说他在徐州府遇了旱魃,请掌教真人去除害。”
“樊龙师弟不请师叔你,而是找了我师父?”
“你果然心思机敏,可惜当时我与师兄只记挂着信中所提旱魃,并未多想。”
“一个旱魃,不至于劳动您二位同去吧。”
“若只是旱魃,确不至于,且当时你师父于上古仙路的寻求上初见端倪,但那信上说,旱魃已有化犼之相,这便不得不谨慎些了,若让它化了犼,莫说我与你师父,便是我青城派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降住。古籍有载,犼兽其形,角似鹿,头似驼,耳似猫,眼似虾,嘴似驴,发似狮,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鲤,前爪似鹰后爪似虎,吞天覆地,一犼可斗三龙二蛟,非人力可降。”
“那旱魃果真有那么厉害?”
“厉不厉害,我们也没亲见,当日我与师兄见了信,即刻下山赶过去,徐州城外并未见我那徒弟,倒是贸然闯进了一座大阵。”说到这里,老道脸色有些狰狞起来。
“可是樊龙师弟为了防止旱魃害人布下的困阵?”
“你师弟可没有这等修为,那是十方绝仙阵,没有七八个道行似你师父那般的高人是布不下此等凶阵的。”
“是有人提前布置好专为等候二老,请君入瓮?可知是何人?”
“十方绝仙阵乃我道门奇阵,且寻常小门派并无此等传承。”
“正一天师府?武当山?茅山宗?灵宝、清微、净明?还是龙门派的律宗或心宗,又或者铁冠派,天心派,太一道?”烛龙道人喃喃自语,道门传承到今天,流派众多,大门大派不少,虽说小门户里没有太多传承,可都是明面上的话,谁能保证人家私底下隐藏着什么手段。
“师叔心中难道没有可疑之人?”
“对方皆藏身在阵后,又有秘术遮面,难辨真容,但细细想来,左右不过是各大派的掌教,最多加上几个隐世的老不死,除了他们,谁能布得下如此凶阵?当日深陷绝境,师兄自碎金丹打破绝仙阵,护我突出重围,却也着实伤了几个,事后稍稍打问有哪些门派高人忽然突兀地坐关,十有八九便是了。”
烛龙原本还一脸平静,听到宗玄上人自碎金丹,目光便阴沉下来,神霄派兼取道门内修外修之所长,内修金丹,外感天人,修道四境,闻道、入道、悟道、得道,悟道之后便可初凝金丹,得道境将金丹修至大成,再往后便是神婴显现,交感天人,飞升天界,而今天路断绝,三十三重天皆为虚妄,神婴修士便化一身修为归道,白日羽化,成为地仙,逍遥尘世间,得寿至少八百载。
宗玄上人被迫碎了金丹,便是散尽一身修为的无奈之举,从此大道无望,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按照普通人的寿数,他本就时日无多。
“那师叔可有打探,当日出手的都是何人?”
“何人?他们当日见无法建功,阵破之时毅然退去,这是一场策划周全的袭杀,事后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他们身份的痕迹,对方笃信的就是即便我等猜出是何人参与,也无法当面指正。”
“可师侄依旧不明,他们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让道门寒心之事,难道不知晓此事一旦公诸与天下,他们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就连他们身后的宗门也要受牵连?”
“自然是忌惮你师父,当年道门与佛门争锋,朝廷取信佛门,我道门原本逍遥在野,也是得其所哉,我神霄派传到这一辈,师兄他有志于寻找当年被断的登天路,重现道门风光,他自身也已经金丹大成,神婴初显,本有望再进一步,登临这凡间至高无上的地仙之境,奈何道门众人很有一些无良之辈,执着于这尘世间的争权夺利,大悖于修行者超脱红尘的本心,他们不思,若师兄登临绝顶,道门自然便能凌驾于佛门之上,却只惦记着我神霄派一家独大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岂不知师兄的大志原本就不在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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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不可语冰,他们那些货色,便是师侄也很看不上,只可惜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师父是在佛门那里吃了亏。”